锦簇厅建在书院的后院。
因总是举办大型讲会,以及定时让学生讲课用,因此修建的很是宽敞。
如今厅内与院子里的热闹不遑多让。
主位上坐的山长,张道之,此刻正举着酒杯哈哈笑着。
天知道,他被宋濂逼着戒酒有多难受,好不容易有可以喝酒的场合,他定是要大醉一场的。
今日在这里的不止坐在北席的大儒宋濂和京官陆荒年在。
还邀请了魏知府和身为知县的江远泽。
他们二人分别坐于北向坐,此刻也配合着张道之喝酒。
魏知府举着酒杯朝着江远泽,“江知县家的孩儿果真出色,也不枉江知县以身作则。”
江远泽假装惶恐地没有听懂他藏在句子里的嘲讽,只恭维道,“哪里,庶子可当不得此等夸奖,来年大公子该进京参加会试吧,小公子今年也考进了书院,还是您教导有方。”
宋濂也跟着点头,“有耀的学问确实是不错的。”
他极少有肯定一个人的时候,就连自己的孙儿,他也是不甚满意。
“听闻今日他也是通过答题进来的?”
门口的侍从连忙答“是”。
这回答倒是惹得上首坐着的张道之一阵笑,差点从台子上倒下去,“有耀,好!”
宋濂见着他还没办正事就醉得不成样子,不免皱眉。
刚要说出训斥的话,陆荒年便适时替张道之解围,“不知这位魏公子,和这次的算学榜首谁能更胜一筹?”
虽然二人都是书院的学生,但张道之和宋濂自然还是认为魏有耀或许会强一些。
当初他们也举荐过,不过陆荒年拒绝了,非要从新生里面找,他们便也由着他。
魏知府自然也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
他看向江远泽,妄图寻求一个答案来。
江远泽虽然心里明镜的知道江锦的算学有多好,但面上还是恭维着上首的人,谦逊的说着江锦只是有些小聪明。
他已不是以前的傻小子。
在官场沉浮多年,差点连命都丢了,若是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那真是不用混了。
倒是陆荒年开口,“聪明的孩子若是加以正确的引导,倒是也能成才,就像当年江阁老的长子一样,自小便被誉为神童。”
他话音一落。
在场的除了近几年才入仕途的魏知府,其他人面色都是一变。
就连有些醉意的张道之都清醒了。
他们怎能不知?
江阁老膝下有龙凤双子,双子自幼便极为聪颖,长子沉稳,六岁便为太子伴读,幼女好动,小小年纪就带着京城的官家小姐们差点翻了天。
如果没有太子那件事……
想必定是极为幸福的一家人。
只可惜幼女逝世后,江阁老被贬,带着夫人和幼子赴了江南。
但江远泽想的却是陆荒年为何会说这句话。
为了安全,他们一直隐藏了江锦的身份,江锦更是以他的远方亲戚自居。
哪怕是主家靖远伯来接人,也打的是从宗族里给世子找伴读的名头。
魏知府面色有些不解,刚要询问这阁老是谁,前来回禀的婢女就打断了他的想法。
是门外的答题结束,众学子可以入席了。
陆荒年看着众人皆变了的面相,嘴角忍不住地翘起,不自觉的低头把玩起拇指上的翠绿扳指。
他有件事要“请”江锦帮忙,但若是太容易了,他倒是又有些不信。
只有适当的增加些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