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逝

皇宫里的日子似乎年年都是差不多的，所以等到顾盼芙终于能躺在贵妃榻上好好的歇一歇的时候，正月都快过去了。

顾盼芙手里拿着一碗乳酪，懒散翻着手边的各种册子。她是妃位，又有两个皇子，其实平日里灵犀宫里的杂务还是挺多的。

顾盼芙没把大权全都放在一个身上，比如马嬷嬷，含蕊几个都有各自的活，宫人们各司其职也不乱套，只不过最后还是要拿到她这过眼的。

她边看账目边咂舌，她这一过年过节的就能收到不少东西。还有阿泽阿羡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礼拿，个个都是好东西。

“娘娘，”禄祈在外间行了礼，“慈宁宫叫了御医，太医院的御医全都去了。”

顾盼芙翻册子的手微微一顿，抬了抬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嗯，皇后娘娘那有什么吩咐没？”

“皇后娘娘亲自去了慈宁宫，但没通知各宫。”禄祈答。

“候着点吧。”顾盼芙语气淡淡的，元太后能活着到现在已经出乎意料了，她以为元氏覆灭的那一刻，元太后就该病逝了。

顾盼芙自然是记恨元太后的，她怀阿泽的时候就被人在安胎药里下了芦荟汁，那事已经确定就是元太后干的。怀阿羡的时候来了个更狠的，又那么大的手笔，早两年就在灵犀宫埋了钉子。

顾盼芙事后想了一下，能做到的也只有皇后和元太后。皇后一向是个聪明人，又有嫡子地位稳固。若想对她动手该是尽早，何必等到现在。

那就只剩了元太后，顾盼芙冷笑一下。元太后能活到现在，已经算皇上仁慈。

慈宁宫内，元太后从被幽禁就没有再住在正殿，而是挪到了后面礼佛的小屋子。

太医院的御医就已把内室里塞满了，皇后只得带着紫兰紫玉候在外间。屋内药味像是叠加起来的，一直萦绕在皇后的鼻尖，浓郁的都化不开。

元太后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若是不仔细看甚至已经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兰英嬷嬷守在元太后身边一直抹着眼泪，元太后今早就叫不起来了，神志都不清了。

兰英吓的连滚带爬的去请了御医，元太后毕竟是皇上的嫡母，还顶着太后的头衔。宫里就算心里都清楚她在慈宁宫闭门不出是因为什么，可没人敢苛待的，皇后更是时常的敲打。

太医院的院首李太医听了兰英的描述，顿觉不好，立刻叫上了所有御医，又派人去通知了皇上，皇后。

皇后坐在那，听见御医的低语，一时间没有别的感受，只觉得有些感慨。元太后多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做皇后的时候元氏势大，她便是后宫独大，说一不二；做了太后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更是霸道猖狂。

皇上刚登基那阵子，她虽为长公主之女贵为皇后。她依旧要守着规矩，对元太后顺着敬着，元太后那时像一座压在她头顶的大山，压的她喘不上气。

李太医几人，轮番的为元太后诊过脉，满面愁苦的跟皇后禀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这是多年的沉疴，现在稍微一点药性怕是都会冲撞了太后娘娘的凤体，只能好好的养着。”

皇后听懂了李太医的暗示，这就是在说太后快不行了，连汤药都喝不进去了。

皇后沉默了片刻，颔首，只说，“你们都跟着好好的伺候，尽力医治，本宫会与皇上说明。”

御医们有了皇后的这句话也松了口气，聚在一起商量着给太后能用的方子。

皇后去了太宸宫跟皇上说这件事，兰英自也听到了皇后的话。

她眼中充满着忿恨，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主子做姑娘的时候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什么受不住药性，明明就是皇上和皇后不想给主子治。御医们都是不用心，否则主子怎么会垮的这么快。

她抓着元太后的手，“太后娘娘，您快些好起来吧。若是您。。。奴婢该怎么活呢。。。”

元太后病的厉害，可能也就这两个月的事。内务府都按着皇后的吩咐开始准备起来了，各宫也都把所有的艳色全都放了起来。

二月里的一个大晴天，元太后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她好像做了很久很久的梦。

元太后了很久的时间回过了神，又盯着头顶的床帐看了许久，想喊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太后娘娘！”兰英从外面进来，惊喜的喊了一声，连忙扶着元太后坐了起来，她身后的小宫女紧跟着端了水过去。

“娘娘总算醒了。。。奴婢。。。”兰英嬷嬷看着清醒的元太后，一下子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元太后却是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她拽住了兰英嬷嬷的手，嗓音沙哑，“哀家要见皇上。”

兰英一愣，她想起御医刚刚说的话，突然意识到太后可能是回光返照，手抖的不成样子。

谢霄来的时候，元太后刚勉强的咽下了几口粥。

谢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元太后，他看着眼前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老妇，只微微动了动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