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承天帝像是做梦般,“你说什么?”
万朝云:“……”
皇帝龙体欠安,罢朝数日,许多官员都不必入宫,只需去衙门,有什么事,呈上给主官,主官找郕王拿主意。
他说罢对陆信道:“陆公公,还请刀下留人,大学士忠君为国,不惜以命劝谏,值得我等钦佩,实乃不该再责罚,你放心,陛下问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
陆信吓坏了,一面为难,一面又气温继佑永远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阔步进来的温继佑面色不是很好,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温氏接过仔细看起来,一面看一面点头,“写得好,相公的文章,虽朴实无华,却句句动人。”
“拿我怎么办?你不是说娶我做你陈家的宗妇吗?”万朝云坐起来,气鼓鼓的瞪他。
“放肆?我就放肆这最后一次了,你跟你的大兴,自己个玩,老子不奉陪了,要杀要剐随你便。”他说罢往地上已坐,盘着腿,犹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不再开口说哪怕半句话。
“陛下。”陆信强忍着恐惧试图劝阻,“陛下息怒。”
作为曾经的状元郎,他不光文章写得好,视力也好,一眼便看到万澈的文章,“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好。”她满口答应,又道:“先生,我知道,人对外界的看法是会变的,十岁和二十岁时,看待事物的眼光不一样,三十岁和四十岁又不一样,若我在你年少时,遇见你,你会心悦我吗?”
温继佑运气不错,不是淑妃侍疾,而是周贤妃,周贤妃生了林见深,虽不得承天帝宠爱,却得到了他的尊重,二人属于相敬如宾的关系,当然,周贤妃想要的不止这些,但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如淑妃得宠。
偌大一个国家,事务繁多,臣工们,在接触中,想不知晓都难。
殿外,每日都会早早过来探望承天帝的郕王听了全,他嘴角勾起嘲讽冷笑,温继佑走出来的,那抹嘲讽瞬间敛去,表出无比恭敬的神情朝温继佑施礼,“大学士高义忠君,本王佩服,大学士放心,本王一定劝住陛下。”
郕王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仿佛要用他的命换温继佑的命般坚定。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万澈问:“天色已晚,二哥有何事?”
“陛下,西疆有皇妹住持大局,您大可放心,但……刁民作乱,人数已超过百万,且每一日都在扩大,国库不日将再次被掏空,您已赶走陈大人,若再杀忠臣,会令天下臣民寒心,届时,大兴便真的完了,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宽恕温大学士。”
“请陛下宽恕温大学士。”郕王坚定的再次道。
他说罢,事也不说,转身便出了书房门,回到墨韵居,愤怒的磨墨,然后写奏折,越写越激愤,越写越长,时间渐渐过去,当他停下笔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鸡鸣早过。
温氏知晓二哥的脾气,便把书房门开了,放温继佑进来。
万澈闻言立刻笑起来,“我也这般觉得,我再写会,明日便拿去给你二哥看,若妥,便以此定稿。”
周贤妃吓得手足无措,只抱着承天帝身体一个劲哭,“陛下,您醒醒啊陛下,陛下!太医,快去宣太医!”
而郕王还跪在地上,见他醒来,立刻便道:“请陛下宽恕温大学士。”
“不用,不就是杀头吗?现在死,也比将来国破家亡死更体面!”温继佑站起来,嘲讽的瞟了眼承天帝,“蠢不可及,先帝让你继承大统,就是个错误,林氏江山,也就走到你这一代了,等着做亡国之君吧。”
被认为受了凉的万澈又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
但他也清楚温继佑的为人,他是嘴巴不饶人,却并非奸诈小人,再则,温家老爷子还把控商行,万朝云又那般会挣银子,宗室大批人如今靠着商行养活,今日若真杀了温继佑,人家温家和万家,怕是要不答应。
李文志冷笑一声,“还能什么意思?陛下一道旨意下去,废除新法,启用旧法,弄得民怨四起,过不了多久,就该是烽烟四起了,郕王是在收尾,他毕竟也是林家人,帮了温继佑,就是把罪责全部推到陛下身上,百姓骂也就骂陛下,他此时站出来当个好人,得民心,又得天下,何乐而不为?
“这一招真是狠,之前就属他叫得最凶,若不是他从中运作,陛下也不会废除新法,不得不说,有手段呐。”李享捋着胡须佩服道。
“多少人因为你的失误而流离失所,人家离国摄政王要笑死啦!简直是天助他也,原本大兴欣欣向荣,眼看着他就要三百年内都没机会了,哎,老天开眼,又给他机会了,你扪心自问,你从胆识到谋略,那点比得上人家离国摄政王?你比不上!”
“开门说。”温继佑没什么耐心。
陆信呆了呆,今日的郕王怎么不一样了?
与周贤妃在一起,承天帝没什么话说,正好养病也无聊,便点点头道:“宣。”
一个毫无营养的问题,但两个人在一起,说的便是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明明不值得去讨论,心中却满是期许。
如今,天下大乱,民怨四起,实在不该再与臣民结怨。
郕王进殿,承天帝已被掐人中醒了过来,但心头的气还在,面色褪去潮红,苍白如纸,“你来了正好,温继佑那厮,气煞朕也!”
把写得满满当当的三本奏折恭敬的呈给承天帝,他抱着拂尘便退守在一旁,周贤妃等了半响,这个温继佑,不给她行礼?她虽不受宠,但她儿子是皇长子!
“泼……你放肆!”承天帝原本想说泼妇,奈何温继佑是个男人,于是硬生生换成了放肆。
“嗯,我把灯挑亮些。”
太医很快便来了,但同时消息也传到了宫外。
“你爹的文采……我怕我忍不住说他。”
“什么?”承天帝像听天方夜谭般,“你说朕赶走了陈谦?不是你们哭着喊着活不下去,说陈谦与你们争利,说新法当废,怎么变成朕赶走了陈谦?”
“陛下,都是臣弟的错,臣弟没有劝谏,臣弟以为您会想明白,是臣弟的错,臣弟早该劝谏于您,但温大学士忠君为国,还请陛下宽恕,要罚便罚臣弟,臣弟甘愿受罚。”
承天帝眯眼,他怎么不认识眼前这个弟弟了?
谢谢沫沫书友、若美兮的月票。上一章还没解封,不知道啥时候放出来,我改二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