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是真与万朝云关系极好,也没什么矛盾,更没有利益冲突,是以两人的丫头关系也极好。
而且,桂树结的果子不能吃,桃子却能吃,还很好吃,为什么不喜欢?
不在乎,便不会心痛。
“哈哈哈哈哈哈。”不厚道的笑声一连串传来,在墨韵居擦药的温继佑仿佛都听到了般,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个小妹妹,一个很重要的妹妹,没有多余的情愫,但两人身上背着婚约,他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
万朝云担心宋是真觉得万家对不起她。
“坏了坏了,你再去看看,她拿走的那柄剑是不是我从恭王府给找的那柄。”她说着话,已起身下楼。
柳眉:“……”
而且,万朝衍昏迷不醒,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担心,反而燕浩被家法伺候,更让她揪心,只是她现在还无法判断,担心燕浩是因为她吹捧自己,还是因为别的。
她一面说一面看那些树苗,七八株一米左右高的树苗,都是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树枝上的绿叶还生机勃勃,生命力丝毫未流失。
“对了,你干嘛自己挖坑?”宋是真问出了蔷薇等人的心声。
万朝云闻言爬起来,挑眉道:“我自己种。”
不多会,寒烟从屋里出来,顶着蔷薇焦急的眼神道:“从青州带过来的剑还在,从城外带回来的那柄不见了。”
万朝云起身,看向她,“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大方向,你有什么打算。”
而宋是真亦是,她也只有万朝云这么一个朋友。
万朝云没有抬头,坑挖好了,她需要把树苗栽进去,一手扶树苗,一手刨泥土,这些黄泥很硬,不过桃树跟多肉之类的脆弱绿植不一样,相信它能茁壮成长,最后长成参天巨木。
于是,他翻身上马,一声“驾。”未出口,逐日已狂跑起来,颠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
“得,我什么也不说了,行吗。”温继佑无语,万朝云明明很反常,尤其是那笑容,那眼神,作为状元郎的他都找不到词来形容。
收起纷杂的思绪,在被挖得面目全非的小院里,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带走泥土芳香,不知要吹向何处,但她的心终于找回来了,便落落大方对万朝云道:“我把玉佩还给你四哥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未来四嫂嫂,不知万六姑娘还会不会收留我呢?”
不过,相视一笑后,两人发现,想多了。
当时宋是真便想,他好像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还是他,俊朗不凡。
心中提着口气,她挥动锄头,挖得很起劲,说永远不会踏入红袖斋半步的温继佑得了消息,拉上万澈要一同来围观,然而万澈表示当年在村里什么没做过?
不过她了解万朝云,她不是一个胡来的人,既然她坚持自己做,便是有坚持的道理。
温继佑出身世家大族,骑射是学过的,拿着马鞭,他开始摩拳擦掌,好马配好鞍,他这么优秀,肯定得配汗血宝马这种坐骑。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宋是真想了许久,才缓缓道:“我爹年纪渐渐大了,他一直希望我能有个像样的家,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孤独。”
许多时候,她催眠自己,林见深对她好是应该的,前世她救过他那么多次,甚至承天帝复辟成功,也有她挣银子支持的原因,他就应该对她好。
宋是真极聪明,“做庄主?要不要签卖身契?”
她说罢直奔望安楼,如果没意外,万朝云应该在望安楼。
与万家的亲事是幼时定下的,当初父亲跟她说,万家落难了,但万家有几个人还不错,值得伸手帮一把,然后顺便把亲事定了。
参天巨木有些夸张,能活下来,然后开结果便好,她如是想。
楼上的万朝云听到下头有声音,闭着双眸问:“楼下怎么了?”
“我看你挺反常的。”万澈冷不丁道。
她不知道那把剑是万朝云在王府给宋是真挑的,只以为是在城外打斗中,宋是真顺手捡的。
她仿佛找到了没去莲山书院念书前的自信,那种就算老娘有缺点,也是可爱的缺点般的自信。
不过,吃还是要吃的,既然人生那么多辜负,那么美食便不要辜负了,不然太亏。
然而,她今日注定要失眠,是没那么容易睡着的,她只是不想说话,想呆着。
温继佑敛去心中翻腾的羡慕嫉妒,故作高深的道:“出门办点事。”
挖着挖着,心更浮躁了,想着干脆把林见深埋了算了。
宋是真突然笑起来,那笑容轻松、灿烂、自信。
“懒得帮你,我就在这里做监工,挖不好,我还得说你。”宋是真在台阶上席地而坐,一副坚决不会帮忙的样子。
万朝云闻言失笑,没有再说,她现在没心情管别的事,就万宋两家的婚事,都够她头大的。
万朝云点点头,敷衍的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然后场面再度陷入尴尬,她便想,如果是燕浩,绝对不会如此,他会费尽心思的跟自己搭话,不理会他,他也能自说自话。
“那要看这位已经不是我未来四嫂嫂的宋大姑娘愿不愿意留下来保护我了。”
“什么事?”宋是真问。
近日,绑匪没抓到,炸公主府的人也销声匿迹了,但胡冯义总时不时提醒,让他没事别出门,在家原本想跟万澈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然而他开口闭口聊温兮,他堂妹。
万澈放下笔,抬头,一副你再说我女儿我就跟你急的神情,“二舅哥,兮娘来信总会问你的情况,对你的终生大事很是关心,而你呢,你竟然说她女儿不正常?你有良心吗?”
就好像,辜负与被辜负,歉疚与痛苦。
“真的,真的不正常。”他都急了。
那时说得随意,但其实父亲也看准了万朝衍这个人,他跟上头两个哥哥不一样,也没随万全和王氏。
如果前世没有走心该多好,拿着林见深给的权势和地位,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
但人心肉长,她偏偏走心了,人一旦走心,便只想是唯一,别的就再也看不见了。
不过,期待了许多年的人,一朝从自己的人生摘除,心里还是很难过。
“二舅舅不像那种能摔马的人呀。”听说无大碍,她便懒得起身去看了。
两人吃着吃着,烦恼似乎都忘光了,满桌子食材,也不知是怎么吃光的,最后撑得如同死狗般躺在藤椅上,摸着肚子哀嚎,“下次不能吃这么多了,太撑!”
“你才不正常。”正在给温氏写信的万澈反口便道。
不多会蔷薇上来,禀报道:“姑娘,青欢说宋姑娘往王府方向走了。”
宋是真看了眼,这里的土都被踩压得很紧,挖一锄头,就要费很大力气,确实不轻松,更何况万朝云才十岁,小小的身体,哪有多少力气。
一路哼着乡间小曲回到长喜院,还未进门,便遇见了被蔷薇吓住而一直焦急等待的寒烟,“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吓坏奴婢了。”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产生任何隔阂。
“来看看你。”她回答。
温继佑被她那一笑渗得打了个激灵,立刻收了笑,然后落荒而逃。
“可以,温大人请便。”宋是真大大方方的将马鞭递给温继佑,然后心情极好的进门了。
她找了半刻钟左右,终于找到留府的寒烟。
她焦急,连带得也吓了寒烟一跳,“怎么?可是我家姑娘出了什么事?”
“那倒没有,就是蹭破了点皮,大夫说无碍。”
然而来到望安楼楼下,便见万朝云还在挖坑,边上的下人想帮忙,都被她拒绝了,非要亲手种下八棵桃树。
万朝云艰难的种好一棵桃树,接着种第二棵,“得来太容易,就不会珍惜,我想好好珍惜它们。”
“姑娘,在望安楼?”蔷薇不确定的问,望安楼这种地方,帷幔,清风,云朵,最适合一面抚琴一面吟诗作对,而她家姑娘要用来吃火锅?
“嗯,去吧。”懒懒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能睡去般。
“咦,今日的鸭血做得好!我还以为送那么远,鸭血会变老呢。”
而宋是真没有,所以,作为朋友也好,作为对她的补偿也罢,她都应该伸出援手,为她的未来打好基础。
万朝衍看了眼玉佩,心中震惊,他倒没怀疑宋是真看不上他双腿已断,只是觉得这件事让女孩儿背负恶名,有些不妥。
噔噔噔的下楼声,听得蔷薇心中毛毛的,忙小跑去问宋是真的丫头,宋是真出门不是带寒影就是带寒烟,两个大丫头必得留一个。
而进府的宋是真丝毫没想过她的逐日认主,当年在燕家时,燕文杰舍不得骑的原因是驾驭不了,偶尔能骑一两次,也是看逐日的心情,而燕阁老之所以把逐日给燕文杰,也是他驾驭不了。
被猜到,万朝云也很无奈,她已经很小心的隐藏心事了,可能是心事藏在心里太久,溢出来了。
“是衍对不起宋姑娘。”他诚恳道,“衍双腿已废,太医虽说能接好,但终究不如从前,是衍配不上你,将来不管遇到何事,只要宋姑娘一句话,衍万死不辞。”他想起身,奈何双腿不争气,只能愧疚的看着宋是真。
万朝云得知宋是真竟然带着那把剑去了王府,吐了口浊气,一言不发,又去爬望安楼,然后整个人躺在藤椅上,望着天上飘过的云朵。
她的事业有了,五味居能源源不断的给她输送银子。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当初说要保护我的话可不许忘,我都记着呢。”她随意道。
她没有往下说,只是闷声挖坑,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埋了般。
若她将来嫁人,所嫁之人不是林见深,那个男人与许许多多大兴的男人一样,有通房妾室,她也不会在意。
“是真姐,我这里有件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她希冀的看着宋是真,女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不会在感情上受挫后手足无措。
其实,林见深的好,她看在眼里,心中也会感动,但他此生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万朝云不为所动,已经开始挖坑,她就是要自己种,今日开始,她就再也不喜欢桂了,她喜欢桃,而且自己种的,更心疼,更喜欢。
青欢火急火燎来报:“姑娘,姑娘,舅老爷从马上摔下来啦。”
望安楼这般笑过之后,万朝云收拾好心情,把所有负面情绪赶走,对宋是真道:“是真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些日子以来,宋是真已经习惯身边有丫鬟伺候,闻言笑了笑,“我能出什么事?”
寒烟无语,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闻言放下正在晾的衣裳道:“我去看看。”
“鹅肠不错,你试试。”
蔷薇见宋是真回来,忙求救道:“宋姑娘,您可回来了,您劝劝姑娘吧,这泥又不是种菜的,硬着呢,不好挖。”
“不用,你可以入股落叶山庄,当然比不得直接入股整个集团,不过每年的红利应该不少。”
“我没银子……”宋是真很心动,奈何囊中羞涩。
“我借你。”万朝云说罢便在心中盘算,应该可以提前预支今年的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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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