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众人脑海里关于这位年少帝师的形象才真正清晰起来——这般气势,不愧为少年帝师。
秦观月笑着继续说道,“世人都说楼将军忠君爱国,可我疑惑,楼将军到底是忠君还是爱国?”
秦观月出门时便已披上了厚披风,一张巴掌大的脸藏在白绒绒的狐毛里,显得格外精致矜贵,身后依旧跟着萧声。
何琳一愣,没料到他为何忽然问起了自己哥哥,一时也没顾上自己还戴着红盖头,下意识道,“我不知——”
“帝师大权在手,周围尽是能人异士,只怕轮不上下官。”
“不怪,不过那蛛丝还没取下来,实在有损世子今日仪容。”楼冰河双目微眯,说着又上前了一步。
一旁的楼冰河与孙楚却是冷着一张脸,一路走来,双方愣是一句话没说过。
雷豫攥紧手,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楼冰河怎么突然跑来发难,难道他们的计划泄露了?
白禅缓缓后退,目光冷然,全身的肌肉绷了起来,掩在宽大袍袖下的手摸上腕间的匕首……
“……”
红盖头下的何琳心中激荡,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拜了天地,被送进了洞房,却在刚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
“是杀,还是不杀?”
她话未说完,自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就在这时,楼冰河突然出手袭向白禅面门!
话音落地,楼冰河终于有了动静。
然而不管众人如何疑惑,这堂还是得继续拜。雷豫使了个眼色,喜娘便又喊着拜天地。
楼冰河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想搭理她。
白禅一惊,瞳孔一缩,飞快挡住他手腕,顺势擒拿反击,楼冰河不退反进,左手一拳砸过去。
秦观月勾起嘴角,“楼将军昔日为临安一城百姓而归顺大羲,那如今临安重归襄未,一旦大羲与襄未开战,临安首当其冲,届时将军作为主帅要如何抉择?”
雷豫体格高壮,往中间一拦就如屏障般隔开了这两人,楼冰河顺其自然地收了手,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若说私交,下官怎比得上帝师?”
秦观月今日换了一身少见的金边卷云纹的玄色衣袍,头顶也不是平日用的玉冠,而是凤首金冠,衬着那张冷如白玉的漂亮面孔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气度。
楼冰河脸色微寒,忽而冷笑一声,大步向世子府外走去。
楼冰河目光微震,转身看向分开重重人群走来的人。
“是!”
正在这时,一道诧异错愕的声音陡然响起,“帝师到——”
“哎呦!楼将军!楼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啊?这大喜的日子,我们家世子要是得罪过您,小人代他给您赔罪可好?您大人有大量……”
“陛下夜宴,本官怕黑,劳烦将军护送。”
“世子头上落了根蛛丝,本想替世子摘去,谁知……世子可是太紧张了?”
“若你爱国,那我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事,你又为何多加阻拦怀疑?若你只为忠君,那你……又为何弃襄未而择羲?”
雷豫心头一团乱,“事恐有变,我得去通知少主,你留下等消息。”
二人对峙着,谁也没说话,楼冰河却知道她什么意思,嘲弄着颔首一礼,“参见帝师。”
“相公。”
秦观月无所谓,继续说着,“我自幼被钦天鉴养大,身受大恩,却又被自己敬重的恩师种下至毒掌中莲,当作杀人弄权之器,故而楼将军才会坚信我不会心甘情愿归顺大羲皇室,是吗?”
雷豫蹙眉,自然不愿意帝师名节有损。
这恩恩爱爱的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更觉唏嘘。
王总管说着又回头看了眼,秦观月跟着看过去,恰好瞥见一片明黄袍角掠过。
她了然一笑,“王总管客气了,有事便忙吧,这皇宫我还是认得的。”
王总管松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
秦观月负手站在空旷的太清殿前,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宫人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化为了一片沉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