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大紫檀木屏风,就见宋晋泽穿戴整齐地坐在主位上,面容虽如往常般威严清冷,却难掩一脸的病气。
杜容芷的神情也是同样凝重。
后者见宋子熙进来不由抬起头,几不可查地朝他皱了皱眉头,又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马婆子跟何大夫扫了一眼。
杜容芷听了不由皱眉,正色道,“二少爷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父亲为何不快刀斩乱麻,赶紧处置他,却要等何大夫招认……”
阮氏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妾身也是这样劝老爷的……可,可老爷心里总还对二少爷抱有一丝幻想,又怕是马婆子被人收买,故意栽赃陷害……”
何大夫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公爷饶命!学生,学生也是被人胁迫的……”他禁不住吓得哭出来,“且学生并没有在药里下毒……”
虽然她私心里早就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宋子熙所为,可如今真的证实了她的猜想,还是让她忍不住感到错愕震惊。
杜容芷怅然想着,就听阮氏哽咽道,“那马婆子已经招出二少爷吩咐她给老爷下药的事儿……就连甘遂等物也都是长顺给她的……她现在就关在柴房里,只等何大夫也供认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洒扫的下人也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
他怎么敢……
何大夫毕竟是个书生,哪见过这个阵势……当即吓得打了个冷颤,抖着嘴唇说道,“学生也是没有办法……学生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在楼弄死了人,府上二少爷以此事要挟,逼学生不得将他下毒的事儿说出去,学生若是不依,就要叫我那小子给窑姐儿填命……”
“老爷气得又吐了血,已经叫广瑞赶紧去荍州告知三老爷此事……”阮氏眼眶通红,一边拭泪一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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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了……”盛庆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声道,“小的表姨跟何大夫都在里头……”
杜容芷看了眼阮氏那张梨带雨,格外可怜的小脸,一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道,“父亲果真十分怜惜你,不愿将你卷入这场是非里……”
“你究竟受何人唆使,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宋晋泽气得面色通红,忍不住捂着帕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儿,方喘着粗气恨恨道,“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立时就叫人把你拖出去打死,且看看你背后的主子护不护得了你!”
那个缠绵在床榻上的,日渐枯槁的,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小厮忙应了声是,就要上前。
宋子熙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恭声行礼道,“儿子请父亲安,请二叔安。”又满是关切地问道,“父亲今日怎么下床了?可是身上已经大好了?”
宋晋泽看着他脸上那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儿上涌,当即想也不想就抓起手边的茶盏,用力朝宋子熙砸过去,勃然大怒道,“没人伦的畜生!还不给老子跪下!”
奈何他毕竟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时候,且又受毒害不浅,手上并没多少力气,那茶盏将将挨了宋子熙的边儿,就摔在地上,只溅了些茶水在他袍子上。
宋子熙温文儒雅的俊脸不禁一冷,只低头抖了抖袍子上的水迹,慢条斯理道,“儿子不知做错了什么,叫父亲如此动怒?”他一脸平静道,“且父亲如今身体尚未痊愈,就如此大动肝火……怕是有些不太好吧?”说罢还斜睨了何大夫一眼,慢悠悠道,“何大夫,你说我这话说得可在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