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却暗暗拉了拉她的袖子,心平气和道,“儿媳知道父亲对何大夫十分信任,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则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您又怎么能保证何大夫还是一成不变的呢……”
杜容芷抱着静哥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当初大少爷出门的时候,曾一再交代儿媳,要好好侍奉家中长辈……若是给大少爷知道父亲为了他的事儿病成这样,心中指不定该有多难受……还请父亲务必保重自己,照着何大夫的方子好生调理……不然就是咱们这些做子女的大不孝了!”
眼见宋晋泽面露沉思之色,杜容芷也不再多劝,只轻声道,“父亲若是觉得信不过咱们的话,不妨派个人多留意看看……阮姨娘说那马婆子每回趁她们进来,都会包了药渣溜出去,儿媳猜她要么是将那东西交给别人处理,要不就是偷偷埋在什么地方,只要叫人跟着她,总是会查到蛛丝马迹……”
宋晋泽听她这般说着,虽明知道是在做戏,可想到此时生死未卜的宋子循,也禁不住悲从中来……声音疲惫却坚定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前两天你三叔写了信回来,说是已经派人沿路去几个州县寻人,想来很快就能有循哥儿的下落。”
杜容芷微微颔首,又朝纤云使了个眼色。
阮氏不由急红了眼眶,“老爷……都这时候了……”
杜容芷见宋晋泽精神虽然不好,人却并不糊涂,一切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先前还高悬着的心也不由放下了些,又见阮氏眼眶红红的,正欲开口,就听纤云怀里的静哥儿不高兴地哼哼了两声,原是见着娘亲不陪自己玩儿,有些闹脾气了。
马婆子一愣,忙笑道,“正是呢……为了这事阮姨娘还不小心把手给烫伤了……”
一刻钟后,马婆子从厨房里出来,鬼鬼祟祟地朝正房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
宋晋泽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又吩咐阮氏道,“你待会儿把药顺着净房的小窗倒出去……”也就不会被别人察觉了……
阮氏忙擦了擦眼泪,哽声道,“少夫人放心,妾身都省得……”
宋晋泽微微颔首,正色道,“此事我自会叫人去验证。”
……“姨娘,这药已经熬好了……”马婆子一脸殷勤地赔笑道。
马婆子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脸上殷勤的笑容也渐渐敛了下来。
后者忙走到窗边,轻轻推开道缝隙。
她在青石小路上一口气走出去老远,忽然拐进个假山石洞里。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却不知从哪儿变出把锄头,在山石后的梧桐树下很是卖力地刨了一会儿,又警惕地张望了片刻,这才迅速从袖子里拿出包东西,飞快用土埋了,又赶紧把锄头藏回假山,匆匆忙忙离开。
等她的身影彻底在青石路上消失,远处的树丛后忽然站起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大步流星地朝那颗梧桐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