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侧靠在车厢上，怔怔地看着一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子循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杜容芷是被杜老爷的事儿吓坏了，不由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你方才不是还劝岳母大人么？那边情形如何还未可知，咱们不能先自己吓唬自己……”他说着，却能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分明在轻轻颤抖。

杜容芷幽幽叹了口气，“表哥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该忘的人，就把她忘了吧……不然最后苦的只会是自己。”

薛承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变成一抹淡淡的苦笑。“喜欢，或是不喜欢，于我于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宋子循靠过来，伸手圈住她的腰身，柔声道，“可是还在为岳父的事担心？”他理了理她的头发，“表哥医术高明，如今有他过去帮忙……相信岳父大人一定会挺过来的。”

杜容芷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她犹豫了下，又扫了眼薛承贺那身几乎已经撑不起的袍子，“表哥，还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她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对宁安公主……应该也是有些喜欢的吧？”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对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存幻想的。”

薛承贺的脸上不由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大大咧咧的笑容，“大妹妹几时变得这么婆妈了？难不成咱们兄妹俩还要你一句我一句地客套到天黑么？”

薛承贺不以为然地打断，“用不着这么麻烦。”他笑着安慰道，“大妹妹可别把我想得太弱了。当初南边儿乱成那样，我不也好好的么？这些我都应付得来……倒是姨母跟母亲这边，待我走后，你若得空，好歹多回来陪陪她们，也好叫她们安心。”

可她偏偏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双手紧紧抓住宋子循的衣襟，就像快要溺死的人，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杜容芷认真点头，“我肯定会的。”她顿了顿，“表哥，大恩大德——”

马车一路平稳地朝国公府驶去。

…………………………

杜容芷眼眶一酸，把脸埋进他怀里。许久，才鼻音极重地问，“子循，你说一个人的运气……是不是有定数的？”

宋子循怔了怔，伸手想扶起她一探究竟，可杜容芷抱着他的手却更紧了，“子循，”她咬紧牙关，声音却依旧难掩那丝颤意，“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老天爷反悔了，反悔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害怕他把她爱的，在乎的一切全都收走……

这次杜老爷的事也同样给他敲响了警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杜容芷，必须学着长大。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若有一日他不在她身边，又或是不能再保护她时，她才不会被绝望击垮，才能更加勇敢地活下去。

杜容芷抽泣着吸了口气。

许久，她用力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他，用同样坚定的语气道，“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