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病，让她本能地对什么都不再信任……

自然是恨的。

当他护着她滚出车厢，当他趴在悬崖边，咬牙切齿地说他死都不会放手，当他们死里逃生，他紧紧抱住她不断亲吻安抚的时候……那些恨，好像又都不是那么强烈了。

“可它很快就会凋谢。”她伸手摘下一朵，在掌心里轻轻把玩，“一旦凋谢了，就再也不会是现在这般团锦簇的样子……你说是不是？”

甚至有时候恨得狠了，她都会有种拿把刀跟宋子循同归于尽的冲动。

杜容芷淡淡“哦”了一声，将最后一枝插进瓶中。

“大概是那天淋雨着凉了吧……”她放下剪子，拿湿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从前不会说这些的。”

青荷愣了愣，才点头道，“自然是好看的。”

杜容芷皱了下眉，不解地看向她。

“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青荷摇摇头，“原本马房里的马就都是精挑细选，由专人训练过的，那天当值的韩二更是先大夫人陪房的儿子，爷也是极信赖的……”她顿了顿，谨慎问，“少夫人难道是怀疑这次意外不是因为打雷惊了马，而是人为的么？”

“青荷，你说这些好看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容芷终于轻启朱唇，却是忽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青荷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她手里的湿帕，“从前奴婢总觉着大少爷对您不好，不是真心喜欢您……”她小声道，“可是那天在悬崖边儿上，奴婢亲眼看着爷为了救您连性命都不顾了……”她顿了顿，一脸认真道，“当时奴婢就想……从前兴许是奴婢搞错了——爷他……心里其实是很在乎您的。”

恨他偏信傅氏，害死她两个孩子，更恨他拿女儿做要挟，逼得她不得不跟他继续过下去。

想到这种可能，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难道是大夫人——”

杜容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青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是到了来年，还会再开的啊。”

沈姝言天性纯良，上辈子就是对声名狼藉的自己也从不曾恶言相向，反而常常带着东西过去看她，还偷偷拿钱帮她打点……心肠这样柔软的人，也难怪会把杜鹃要到身边……

可那天……他却奋不顾身地救了她。

青荷抿了抿唇，“他说爷自打从寺里回来就染了风寒，咳嗽得十分厉害……”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杜容芷脸色，见她并没有流露出暴躁或是厌恶的神情，才继续道，“有时夜里甚至连觉都睡不着……因怕过了病气，所以才一直没来看您。”

“……”

杜容芷却似乎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答，她缓缓站起身，吩咐道，“去给我把那件鹅黄色的衣裳拿来。”

青荷一愣，“少夫人要出门么？”

杜容芷回头冲她笑了笑，“我已有许久没给长辈请安，今日就把这瓶送去给祖母赏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