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叫她哭得心酸,不由道,“我瞧着外甥也不是不懂事的,怎地就起了这样的念头?”
杜夫人笑骂道,“你这丫头,连你表哥都敢戏谑!着实该打!”
薛承贺笑应了一声,乳母便抱来莞儿。
“这事也怨我。”薛夫人叹了口气,“当初他父亲过身,他祖父祖母又俱是多灾多病,家里一时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后来总算寻了位姓叶的名医,医术甚是高明,承贺每常跟着他问东问西,我虽见了也不曾深想,只寻思他若能多懂一些,便是将来给家人看看方子也是好的……谁料得到原来他那时就存了旁的心思!每日说是去学堂读书,实则却是去了叶大夫处学医……若不是有回坐馆叫人遇见了,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薛夫人眼里扑簌簌落下,“我当时气得不行,直接上了家法,他却不躲不闪,还说……说他只恨自己不能早得了这一身本事,不然他父亲也不至早早就撇下我们母子去了……”
杜夫人心疼妹妹,本来也有留住的意思,如今杜老爷想她所想,心里更觉欢喜,拉着薛夫人道,“你姐夫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吧。有他帮看着,何愁外甥不能心无旁骛,专心读书?”
杜容芷把薛夫人母子的举动尽收眼底,心里也有了数,含笑道,“她今天起得早,这时候可不是乏了?”又对乳母道,“抱孙小姐下去睡吧。”
薛承贺见莞儿年纪虽小,却是杏眼樱唇,眉目精致,心里也觉得喜欢,伸手便去摸她的脉口。
那丫头见状笑着应了一声,又殷勤地打了帘子请她进去。
杜夫人听得眼眶泛红,哽咽道,“这事也怪不得孩子……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心里也苦啊。”
薛承贺在旁听着,几次开口欲言,都叫薛夫人瞪了回去。他索性就闭了嘴,只闷闷不乐地在旁干坐着。
在厅里用过午饭,杜昀廷陪着薛承贺四处逛逛,薛夫人则去了杜夫人房里说体己话。
薛夫人脸色一沉,偏这时候莞儿也有些困了,见有人靠近,就扯着嗓子嗷嚎了两声,薛夫人就道,“姐儿怕是困了吧!”说着目光狠狠瞪了薛承贺一眼。
薛夫人这回进京也是奔着杜家而来,闻言自然求之不得,遂应允道,“既这么着,就全凭姐姐姐夫做主。”说着瞥了薛承贺一眼,叹道,“只是你这外甥顽劣得很,将来只怕还要姐夫多多费心才是。”
杜夫人就笑道,“一家人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一边唤人下去打扫院子,一边准备酒席,给薛夫人母子接风洗尘。
薛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就算是这么着,也没有自己学医的道理。便是他当真不爱读书,大不了将来些钱打点,挂个虚衔,就是做什么营生也十分便宜……偏他就跟魔怔了似的,一门心思要开医馆……那是个什么行当,也是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做得来的么?”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杜夫人劝了一回,叹息道,“这事你也莫要着急,好在你们现在进了京,他就是想开医馆,一时半刻也寻不着门路……不若等回头我把这事跟你姐夫说说,叫他好好劝劝外甥……”
薛夫人哭声一止,抓住杜夫人的手,“我这回带他来,心里也是这般盘算。如今在定州他已经小有名气,纵有我拦着,也多得是人愿意出钱出力,帮他把医馆开起来……我这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领着他进京,但愿有姐姐姐夫帮我看着,即便不能立时打消了他的念头,好歹莫叫他由着性子再胡闹下去……”
杜容芷轻手轻脚地把瓶放在桌上,默默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