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她一向如此。”杜容芷掩唇笑道，“您不知道，以前因觉得父亲母亲对我太过娇惯，姑母每回来了，还总要说教上一番，常听得妾身昏昏欲睡。就连当初咱们的婚事——”她惊觉失言，忙住了嘴。

杜夫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更改的……何况当初说要结亲的是咱们，如今出尔反尔的也是咱们，也实在怨不得你大哥生气……”

她弯了弯唇，“刚才见到姑母，忽然想起从前在家的事。”

杜夫人叹了口气，劝道，“雪儿年纪还小，模样性情又都极好，只要你莫太挑剔，给她寻个老实可靠的人家，也不是找不到的……”

杜夫人摇摇头，“你大哥一直觉得愧对刘大人，又怎好再出面张罗映雪的亲事？实在是无能为力。何况姻缘自有天定，兴许只是缘分未——”

杜容芷摇头搪塞道，“都是些长辈关心的话罢了……”

方家下人目瞪口呆，等人都走没影了才反应过来，赶紧向杜夫人福了福身，急匆匆追了出去。

“刚才在想什么？”他牵着她手坐下，“我进来了都没听见。”

杜容芷回过神来，正要伸手去端，才见那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一愣，抬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茶盏落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杜容芷则回了自己的闺房。

“您回来了？”她甜甜笑了笑，才发觉先前还在屋子里伺候的青荷等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退了出去。

“够了！”方夫人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冲道，“大嫂不帮就不帮，还说这么多风凉话做什么！我算是看透了——什么至亲骨肉，什么娘家依靠，全都是屁话！也是我家雪儿命不好，偏摊上这么对狠心薄情的舅舅舅母！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横竖方家也不差她一口饭吃，要是再熬不下去，大不了绞了头发送她到庙里当姑子去！”说罢把正要换茶的丫头用力推到一边，拂袖就往外走。

“哦？”他漫不经心地拿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把玩，“今天听姑母的口气……言语间倒是跟二婶有些相似。”

宋子循却来了兴致，揽住她追问道，“咱们的婚事怎么了？姑母莫不是也有什么高见？”

杜容芷抿了抿唇，“其实也没什么，”见宋子循不悦地挑了下眉，她才故作小心翼翼道，“只是那时姑母很不看好这门亲事，说……”她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勉强启齿道，“说齐大非偶，妾身又是上赶着喜欢您的，就算将来进了门……”

宋子循脸色已经不太好看，虽知不是什么好话，可还是笑问，“进了门如何？”

杜容芷垂下眼，小声道，“就算进了门，您也一样不会珍惜我的。”

说起来，方姑母虽毒舌了一辈子，可在她跟宋子循的亲事上，却真称得上一针见血，一语成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