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杜云诚一死,这些人就变了,脸色变得冷漠、嫌恶、狰狞……同样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一声比一声难听。
这句话是确确实实安慰到了陈氏。
这么一想,陈氏的心就如同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隐隐作痛。
杜寅生苦笑了一下,对蒙氏摇了摇头。
陈氏的心思,杜锦宁隐隐能猜到几分。
“嗯。”陈氏乖乖应了一声,也没跟屋里的几个老人打招呼,扶着杜锦宁的手出了厅堂,往卧室里去。
她连忙接口道:“可不是,宁哥儿能进学,是我们整个杜家的荣耀,有什么事,三弟妹你尽管说。我们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这情形,似曾相识。杜云诚考上秀才时,这些人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同样说着这样亲热的话。
见陈氏眉宇之间的愁绪不见了,杜锦宁这才放下心来,开门出去。
“对对对。”杜寅生此时也从尴尬中缓过来了,闻言连连附和道,“你伯母、你四弟妹在家里闲着都没什么事,云昌回村里的私塾做先生了,我现在也歇在家里,你这里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张口。宁哥儿要是拿了府案首、院案首,可是我们老杜家整体的荣耀,不光是你们小三房的事,你可不要客气。”
杜锦宁留不住,只得相送。
看着一张张奉承的笑脸,听着一句句亲热的话,陈氏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杜锦宁点点头:“那你好生歇着,别多想,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即便我……”见陈氏急得伸手过来要捂她的嘴,她忙抓住她的手,笑道,“即便我考不上秀才,咱们也不会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养活你我,我还是做得到的。”
他也看出了老父和杜辰生的尴尬,想尽量地说话来缓和气氛,所以跟杜锦宁说完那话,他又转头对陈氏道:“三嫂,四月份就是府试。这两个月你可得让宁哥儿安心读书,家里的事尽量别让他操心。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我……我没事。”陈氏摆摆手,脸色仍十分难看。
陈氏回了房,便推了推杜锦宁:“你快回去招呼他们吧,我没事,就是想起你爹来了,心里难过。现在已没事了。”
张氏刚才在厨房烧了些姜茶,正用个茶盘端了来给大家喝,一进门就听到杜寅生这话。
分家之后,杜锦宁不放心家里人的身体,曾带她们一起去看过郎中。她知道陈氏并没有什么病,原先只是因为太过劳累、营养不良有些亏空。这两年慢慢调养,都已补了回来。这会子她嚷嚷不舒坦,九成是心病。
要是有一天,宁哥儿变成了宁姐儿,期盼中的秀才、举人、进士没有了,这些人的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呢?会不会嚷嚷着要绑着她们母女两人沉塘?
“不劳烦大伯母。”杜锦宁避开张氏的手,“劳烦大伯母叫我三姐去请个郎中。”
“怎的就走?吃过饭再走吧。”杜锦宁道。杜辰生夫妇和杜云翼一家如何她不在意,但杜寅生和蒙氏、杜云昌大老远来了,她总得留他们吃顿饭。
只有张氏自诩跟杜锦宁是合作关系,又一心想跟杜锦宁交好,愣是装着没明白杜寅生和杜辰生的心思,只让杜云翼送他父母离开,她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留在了小三房,帮着杜方苓做了饭,吃过了饭这才离开。
临走之前,她塞了一个大红封给杜锦宁,说是恭贺杜锦宁拿到县案首,杜锦宁要是不拿就是不认她这个大伯母。杜锦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
把张氏一家送走,杜方苓就好奇地凑了过来,问杜锦宁道:“看看,她封了多少钱。”
对于这位趋炎附势的大伯母,杜方苓一向是看不惯的。但杜锦宁跟她说过,要用杜云翼和张氏牵制杜辰生和牛氏,她这才勉强对张氏有个笑脸。这会子张氏能主动打个红封过来,她还是挺满意的。
杜锦宁一笑,将那个红封拆开,将里面的银锭子倒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