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虽没上过山，但从庄子去往山上的路就在杜家附近，出了门一眼就能看得见。

书院虽每个学子每年收二十两银子束脩，但书院要请先生，要修缮房子，每年的开销不小。有一次她在关乐和处练字，听他跟袁修竹谈起，说随着书院的名声越来越响，收的学子越来越多，庄子上出产的收益已供不上书院的开销了，需得每年再募捐些银两。当时关乐和还叹息，说县中富户都不愿意募捐，靠几个当官的供给，长年累月，谁也负担不起。

杜锦宁微微颔首，眉头微蹙了蹙。

关乐和对她如慈父一般，处处为她着想，维护着她，她便想以这样的方式回报于他。

走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杜锦宁也没有坚持，问他道：“这山有多高？”

“是。”董大成将柴往旁边一放，喘了口气，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汗，又一次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山上虽没有大型猛兽，但还是很危险的。赶紧回去，以后没有大人带着，可千万别一个人跑到山上来。”

“嗯，我有事想去看看。”杜锦宁说了一声，便打算出门。

“是……是你一个同窗来了。”杜方蕙喘着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啊，杜少爷，你到山上来干什么？”一个声音从前方的小径上传来，紧接着，挑着一担柴的董大成走了过来。

“有多高？”董大成想了想，“有多高我也说不上，不过咱们现在站这个地方，还不到山顶的五分之一。”

“宁哥儿，小心些，别走远了，山上有野兽。”杜方蕙不放心，追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杜锦宁让杜方蕙慢慢走，自己快步回了家，便看到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人站在她家门口，因背对着她正在眺望远方，看不见容貌，杜锦宁一时没能辨认出他是谁；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样子陌生，并不是杜锦宁所认识的。

“姐，你放心，我不走远，就在你割草的地方看看。”杜锦宁道，笑着挥了挥手。

“喂……”杜锦宁还有话呢，可还没等她开口，屋里就没了杜方苓的影子，她只得笑着摇了摇头。

她又问：“山脚下的那些土地，是能开垦多少就开垦多少吗？大家种的粮食，都不够吃，要用苞谷来贴补吗？”

杜方蕙摆摆手：“不是昨日那个，是一个……”她想了想，不知怎么形容。

将东西放好，杜锦宁出了门，去了厨房，对正忙活的两人道：“三姐、四姐，我去后山一趟。”

董大成摇了摇头：“不是。开始是大家没打招呼就悄悄跑到这山上来开荒，书院里没管；后来家里有壮劳力多的，就开了一大片；那些孤儿寡母的，需得再往山上走才能开垦一小点面积，甚至没有合适的地方开垦。为了抢地，庄子上还闹过不少纠纷。最后书院就规定，每家只允许开垦九分地，多的不许占。其实有九分地种的苞谷，也尽够了。”

“去后山做什么？”杜方苓一面忙活着手里的事，一面头也不回地问道，“你不写话本了？”

杜锦宁沿着山路往上走，只见山麓两边都被庄子里的人开了荒。此时是冬天，地里并未种庄稼，只剩了玉米秆在那里。再往上走一段路，这些被开垦过的土地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草和杂树。想来庄子上的人都在这里砍柴，低矮一些的树木有些被砍伐了一半枝丫，还留一半继续生长着。

那人转过身来，笑道：“几日不见，杜师弟不认得我了？”

这人却是在书院里跟她比试过一回的梁先宽。

梁先宽轻轻颔首，笑道：“还好，还认得我。”

“梁兄说笑了，刚才背对着，自然没能认出来。”杜锦宁指着家门口，“梁兄家里请坐。”

说着，她心里挺感慨。同样是找上门来，梁先宽看到家里只有女眷，便避嫌地只在门口站着，并不进去，十分懂礼，心思也细腻；许成源在这方面就差上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