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抿唇笑道:“你别误会,我没有不自在,也没有紧张,只是这铃铛滑溜,掉进我腹部去了,当着你的面,我不好太大动作,所以艰难了些。”
赵无陵摇了摇头,好似无奈:“我的心意你就这般难以接受,如今连挨着我坐,也是不愿了,好在,你倒还愿意说些好听的哄骗我。”
萧玉张着嘴,一万句话从嘴边路过,半个字也吐不出。
自捡回一条命,她从未想过儿女情长之事,平安度日就好,便是大师兄那样好的人,她也不敢有所玷污,只希望他仕途顺遂,人生安康。
而赵无陵,她有愧于他,这份愧疚,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难以磨灭。
怎配提“情”之一字?
“你也知道我的德行,怎可与你相配呢,赵无陵……”
她低着头,发出一声喟叹。
“我从前对你那么差,你该讨厌我的,我宁愿你恨我,厌恶我,最好是利用我有所图谋,那样,我才能有恃无恐地与你接近,我便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万事以己利为主,所以,我根本不配得到爱。”
憋了许久的话,这会子终于说了出来,她只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不想她会如此回应,赵无陵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将猪儿铃铛提溜在手指间,左右晃了两下,清脆悦耳。
“我一直想让你亲口告诉我这铃铛的来历,可无论如何你都说不出,直到昨日你消失以后,我仔细想了一番,也许,你本就没有说谎,这铃铛的事,你压根就不知晓。”
“我当真不知道,倘若知道,早就跑到你面前套近乎献殷勤了,哪里还能让你听见那些胡言乱语的话。”
在房里更衣时,她揣测赵无陵幼时对自己一见钟情,却被告知他们小时候并未见过。
被当场抓包辟谣,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赵无陵会意地瞧着她,眼里意味不明,她不安地拧了拧眉,胸口无端端地一阵心悸。
她只看见赵无陵的嘴唇在动,四周天旋地转,日月颠倒,耳边一阵嘈杂,明明什么都很混乱,她却偏偏将其中一句话听得尤其清晰。
“这粉色的猪儿铃铛,本是董伯父买了要送给你的……”
本是董伯父买了要送给你的!
董伯父?
爹?
她一直未上心的铃铛,竟是父亲打算送她的礼物!
可这么些年,父亲从未与她提起过。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伸手去拿铃铛,却无力软在赵无陵手心,她缓缓倾下身子,额头抵在铃铛上,感受着铃铛的温度。
此时她已是伤心过度泄了气,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滚烫的泪珠落在赵无陵的手心,那手微微一颤,扶得更稳当了些。
萧玉抬起头,捧着他的手,凝着铃铛,声音哽咽:“抱歉,我方才走神了,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赵无陵翻转手腕,手心与她的手心相覆盖,随之与她十指紧扣,铃铛便在二人掌心之间。
“七岁那年的上元节,我受了伤晕倒在街上,被董伯父和董伯母撞见,他们便送我去医馆。医馆老板也有个女儿,董伯父便与老板闲谈起来,谈话间我便知道了你,原来你还不到五岁,活泼机灵,难以管束,本是约好了去尘相寺上香祈福,你却偷偷跑了。董伯父拿出这铃铛来,粉嫩嫩的,瞧着就是给小女孩的玩意儿,可你却不喜欢,董伯父打算送给医馆的女儿,董伯母见我一直盯着瞧,以为我也喜欢,便将这铃铛给了我。”
萧玉紧闭双眸,幼时的记忆历历在目。
她出生的那几年,正是战事多起的时候,父亲征战在外,与她相处甚少,她甚至逐渐与父亲生疏起来,父亲为了与她亲近,想尽了好些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