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得一脸沉重:“这件事对我来说,不容易开口。”
赵无陵眼神有异,肩颈舒缓下来,冷冽之气骤消。
见状,萧玉趁热打铁,快速转移了话题:“这件事,我本不想提,可如果您真想让我亲口说出来,也未尝不可,只是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先向您打听一件事。”
握笔的手一顿,赵无陵狐疑地问道:“何事?”
萧玉半起身,双手撑着桌案,一脸急切:“我坠崖后,覃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赵无陵情绪不明地反问:“你就想问我这个?”
萧玉恳切道:“是。”
笔稳稳地搁置笔架上,赵无陵身子前倾,与她四目相对,褐眸深邃不见底。
正当萧玉以为他要说覃家的事时,他却说的是:“你坐稳些了听,免得碰坏案上的东西。”
“.”
如此这般近的距离,萧玉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散在眉眼处,令她不禁心悸。
这一回,她正襟危坐,赵无陵瞥了一眼她板正的脊背,方才开口说道:“刑部的孙大人,你可还记得?”
她点头道:“记得,孙大人大公无私,很是令我钦佩。”
赵无陵压下嘴角,继续说道:“覃怀信的案子由孙大人一手查办,覃家的事我也是从他处得知,你若有其他疑问,可自行去找他证实。”
“多谢,感激不尽。”
闻此,赵无陵抬了抬袖,亦是正襟危坐:“陛下毒发之前,不少大臣为覃怀信求情,陛下念及他对朝廷的奉献,本不打算杀他,覃莹莹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去了刑部大牢看望覃怀信。”
萧玉提吊着一颗心,如今覃家的消息已被封锁,必然是朝廷有意为之。
听赵无陵的口气,这事没这么简单。
赵无陵神情诡异地蹙起眉头,继续说道:“二人兴许是高兴过头了,便口不择言,殊不知孙大人与檀靖知就在身后,将二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檀靖知当场便疯了,自觉无脸面待在京城,收拾行囊回老家去了。”
萧玉有不好的预感,踌躇着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赵无陵眉心聚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覃莹莹怀的那个孩子,是覃怀信的。”
“怎么可能!”
萧玉下意识反驳,语气很是不善:“此事有违伦理,怎可胡乱言说!”
赵无陵只觉可笑,便幽幽质问道:“你方才还说孙大人大公无私,怎的这会子又指责他胡说了?”
萧玉顿时词穷:“这”
赵无陵叹气道:“你同他在一个屋檐下一年之久,竟未察觉出这兄妹二人之间的异样情愫?!”
萧玉思忖好大一会儿,将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个遍,心里始终不相信覃怀信那样的古板君子会做出这种腌臜之事,倏然间,她突然想起那日傅妈说的话。
——在外头是极好的名声,实际上,就是个违背常伦的出生,杀人放火,男盗女娼!
她不敢置信地小声道:“前段时日,我见到了覃府的傅妈,她让我小心覃家人,还说了一些很是奇怪的话。”
又想到什么,她猛然看向赵无陵:“覃詹事与府里丫鬟的事情,莫不是假的?”
赵无陵没有回话,便是默认了。
萧玉痛恨地闭上眼睛,暗暗攥拳,思绪繁杂:“想不到,如此正派的兄长,竟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来!”
一切都是他编造的谎言,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与亲妹子的私情,为此不折手段地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覃莹莹更是背地里遣散了府里下人,还在她面前假惺惺地诉苦。
“可恶!”
她锤案而起,怒不可遏:“这个覃莹莹,真是骗了我一番苦心,枉我大雪天为了覃怀信四处奔波游说,到头来,我竟成了这对奸夫淫妇的帮凶!”
赵无陵一本正色道:“陛下已经下旨,覃怀信开春便问斩,你若是还恼,去菜市口瞧瞧就是。”
“不去,多瞧他一眼,我都觉得晦气!”
萧玉还是气未消,恼得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地出气。
赵无陵忍俊不禁,随即屈指叩了叩桌案:“不去就不去,你且坐下,我还有话与你说。”
萧玉瞬间清醒,心中警铃大做,便知大事不妙。
猪儿铃铛的事,她还没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呢,该怎么跟他解释?
快速思索一番,决定先发制人,握着铃铛拱手作揖:“小侯爷,我心中实在烦闷得紧,呼吸很是不畅,我想出去透透气,还请您准允。”
赵无陵幽幽地看着她,眸子微敛。
“准了。”
“诶。”
萧玉暗暗松了一口气,逃也似地开门出去,赵无陵扶额,愠色不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