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杨叔就出门去了,孙姨不能动弹,萧玉一个人忙前忙后,中午的时候杨叔回来了,将她叫上楼去说话,她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楼上风景更好视野开阔,入眼便是蓝天白云与平原。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坐在窗边,思绪不宁。
“杨叔,这幅画,画得真好”
杨叔手里拿着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后是一位女子的画像,只是这女子的模样,与她十分相似,莫非杨叔拿着画像去找了赵无陵?
她倒吸一口冷气,耳根子发烫得厉害。
杨叔突然掏出玉佩,放到桌上,对她说:“这玉佩,你好生收着。”
烫手的山芋,她才不想拿。
“如今想来那时我就不该收这礼,还是杨叔您先收着,有机会了送回它主人手里。”
杨叔没有回话,将画像铺到桌上,问她:“小鱼儿,你知道这画像上的女子是谁吗?”
明知故问。
萧玉装傻充愣,假惺惺地上下看了个遍,摇头:“不认识。”
“这位小姐是已故的董大将军的女儿。”
顿时鸦雀无声,萧玉倏地抬眸,与杨叔四目相对,杨叔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这是我通过一位公子的口述画出来的,据那位公子说,画上的女子,乃是他心仪之人。”
“这”
“放心,我没多嘴。”
萧玉不觉得轻松,心里揣测杨叔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画也许是真的,可“心仪”?赵无陵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八成是杨叔自己编的。
杨叔收起画时,惋惜道:“没想到你竟是董鹄的女儿,京城离江宁千里之遥,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要吃多少苦,才会变成如今这般云淡风轻。”
萧玉还沉浸在上一件事上,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
随后,桌上又多了一物:“这是那位公子托我给你的东西。”
定睛望去,她倏地蹙眉,拿起匕首打量片刻,不敢置信地看向杨叔:“叔,您说的这位公子,是柔然人?”
楼渊不是在王庭吗?
离和亲还有一段时日,怎么提前入京了?
杨叔回道:“非也,匕首是柔然人的,给匕首的却是中原人。”
看来,京城又“热闹”了。
她收起匕首,又问道:“可还带了话?”
“没有。”杨叔回。
晚饭过后,萧玉又被叫到楼上去喝茶,那幅画被挂在墙壁上,与此同时,周围挂满了另一位女人的画像,女人雍容华贵,举止端庄,更令她吃惊的是,画中的女人穿华服,着凤冠,仪态大方,颇有母仪天下的姿态。
这些画像,中午的时候还没有出现,这时候怎么突然都挂出来了?
杨叔淡定地喝着茶,也让她过去品一杯。
“画上的人,你瞧着可是有几分眼熟?”
萧玉点头回道:“是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据我所知,当朝的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不长这样。”
杨叔抿了一口茶,幽幽道:“是啊,她们不长这样。”
放下茶盏,萧玉望了望天色,不经意地提醒道:“杨叔,您有话就直说吧,天色不早了,我得下去给孙姨抹药了。”
杨叔看着她,表情逐渐正经。
“董家祖上是为前朝效力的将门之家,只可惜你出生时,便已改朝换代,许多事情你自然不知晓。”
萧玉坐定,眉心聚拢:“祖母去世时,我还是个孩童,知晓的事的确不多。”
只听闻祖母审时度势,忍辱负重才保住董家,却不曾想到,筹谋一生,后代终究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你不认得画像上的人,你祖母却认得,如今,也没几人记得了”
杨叔突然伤感,起身朝画像走去:“我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留下了这些画,阿姐经常恼我守着一堆没用的画,她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血。”
他抚摸着画像,仿若抚摸绝世珍宝,双眸痴痴地凝着。
饶是萧玉再无情,也不禁为此动容。
杨叔对着画像哽咽,声音悲拗:“你走以后,安平受尽磨难,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终是不肯放弃复国的念头,可那又如何,前朝气数已尽,她做再多都是徒劳.全都怪我,怪我没有早点找到那孩子,他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差点就殒了命啊”
萧玉听得稀里糊涂,安平是谁?
那个孩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