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覃怀信羞恼拂袖:“逞口舌之快有何用!我告诉你,如今形势不定,你好生待在府中,莫要四处乱跑,免得受了伤,惹得父亲担忧不说,只怕是招来祸事。”
这回,覃风倒是乖顺了:“兄长说的是,我记住了。”
隔日,四处不见覃风身影,覃怀信当以为他又去鬼混时,家中小厮前来传话说二公子在尘相寺。
“尘相寺是个清净地,也罢,随他去吧。”
“是。”
覃风白日在尘相寺拜佛,入夜时便前往万渊谷去,出钱雇了一群手脚麻利的工匠,是以,万尚原要的歇脚屋子逐渐完工,流苏的命也保了下来。
用药后,流苏的精神头好了些许。
二人围炉夜谈,流苏问起:“公子将我偷偷带了出来,可是怎么向胡老交代?”
覃风却说:“你不用回去了。”
闻言,流苏激动地咳嗽起来:“咳咳,为何?”
覃风扒拉着木材,听着噼啪响的声音,颇感愉悦:“因为,我告诉他们,你已经死了。”
震惊过后,流苏担忧不已:“胡老与周庄主行事极为谨慎,不见尸首,他们怎么轻易相信呢?这事只怕是不妥,公子莫要与他们结仇才是。”
“你说得对,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
覃风讥诮地笑了起来,告诉周睿坟茔在山的背面,本就是拖延之策,按周睿的性子,眼见为实才肯相信,早就派人去后山瞧过了,可周睿却未将真相告知胡老。
这,才是最诡异的。
流苏不知这多隐情,只道大事不妙:“这可坏了,公子还是将我送回去吧。”
覃风点头,沉声道:“自然是要送你回去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万尚原的笑声,覃风扔掉火柴棍,起身去瞧,万尚原垂钓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篮子。
“今日得了几条鱼,覃二公子会下厨吗?”
覃风挠了挠眉毛,僵硬地点头:“当然。”
“那可太好了,老夫有口福咯,里面有条黄鱼,炖给流苏姑娘补补身子,剩下的就煎了吃吧。”
“诶。”
接过篮子,覃风面露苦涩地往后厨走去。
他哪里会做鱼,只会炒些蔬菜罢了,以往凡是肉类的菜品,都是师兄亲自下厨,从未让他沾过手。
“万事开头难,呼”
他撸起袖子去拿鱼,鱼儿滑不溜秋蹦到地上,溅了他一身的水渍,他不禁感叹,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杀鱼,却是要开膛破肚刮鱼鳞去腮,实属麻烦。
鱼儿挣扎,他亦是心里挣扎。
良久,他终于将鱼拍死了扔到盆中,可他从未刮过鱼鳞,手法生涩而粗暴,几次险些划破了手。
“到底是做鱼麻烦,还是我太蠢笨?人为什么要吃鱼?究竟是谁先发现鱼可为食?先吃鱼的人有没有被鱼刺卡住”
他咕咕叨叨说着胡话,全然不知旁边伸来一只手,将他手里的刀拿去,又将盆挪了过去。
“嗯?”
覃风回过神侧目望去,不由深深吸了一口腥气,恶心得他胸口不适。
“你,呕,你怎么”
一旁,赵无陵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熟稔地处理着鱼鳞,瞧也未瞧他一眼,说道:“做鱼的确很麻烦,你还是在旁打打下手。”
做梦一般,覃风杵在旁边,略显局促。
满屋子的腥味却又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从他这处,可瞧见赵无陵的侧容,比以往清瘦了几分,轮廓更为清晰明显,薄唇轻抿着,似乎在纠结鱼腹中的鱼泡该不该留下,身上难免沾了污浊,却仍旧不失清贵之气。
赵无陵停下手中动作,投目望来。
“瞧我就能饱腹?”
“呃”
覃风努了努嘴,心虚地撇开视线,小声嘟囔:“听没听过,秀色可餐这四个字。”
生怕被听见似的,他又急忙问道:“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赵无陵的注意力再度落到鱼身上,语气淡淡地回道:“烧水,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