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乐意,万尚原故作叹息:“那日若不是我在你身上留了张条子,今日你又怎会找到我这里来,我可不是白白替人治病的,你瞧瞧谷外有多少人跪着求我,我都不得搭理。”
覃风皮笑肉不笑:“万谷主还真是.随性。”
“自然,我是见与你有缘,才答应救那位姑娘的,再晚些,人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覃风思忖片刻,将剑袋解下递了出去,似是被逍遥的气息所震慑,万尚原往后退去,谨慎道:“这里头是甚东西?”
“是我的传家宝。”
覃风这般回道,并告知他:“此物是我最珍惜,如今将它先给您以作保证,还请您发发慈悲救救那姑娘,你的屋子,十日之内,我必还你一个漂亮的歇脚屋子。”
话音一落,躁动的逍遥也安静了下来。
万尚原拎着剑袋扬长而去,朗声叮嘱:“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十日后,我自会来验收。”
“多谢万谷主。”
覃风躬身一揖,眼看天色愈发昏暗,便策马离开万渊谷。
莲鹤庄园。
四下搜寻无果,派去城里的人回禀没有发现覃风的踪迹,这下周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拖下去,胡老迟早会察觉,届时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覃风竟然自己回来了。
周睿知道他的厉害,虽怒,却不敢斥责,换了一副笑容迎上去:“覃二公子去了何处,流苏姑娘呢?”
婢女提来灯笼时,他才看清覃风的模样,以灰头土脸来形容绝不为过,望着覃风手里的锄头时,他不禁皱起眉头。
覃风悲切地说道:“流苏是被我害死的,我实在愧疚,便亲自将她埋了,就葬在我身后的这座山背面。”
周睿望了一眼那高山,疑惑道:“她当真死了?”
“怎么,周庄主以为她还能活?”
“倒也不是,毕竟医师亲口说她活不了了,只是没想到,她死得这般快,胡老那边,还不知如何交代。”
覃风轻描淡写提议道:“再寻一个替身就是了。”
周睿无奈叹气:“您说得轻巧,从外貌身形各方面都要与您相似,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况且,找了来还要加以规训,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覃风眯了眯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事周庄主无须再管,我自会与胡老说去。”
得了这话,周睿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侧身展臂请道:“胡老就在书房,覃二公子请。”
“什么!流苏死了?!”
胡子延生了诸多白发,这个冬季,突然苍老了许多。
“前几日见她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周睿呢,我要见周睿,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必问了,这事赖不着周庄主,这事怪我。”
“怪你?”胡子延不敢置信。
覃风点头应道:“是啊,怪我,这一趟去烈城,见识了太多血淋淋的场面,流苏想是被吓坏了,这才落下了心疾。”
闻言,胡子延便想起了:“这事我倒是有所耳闻,烈城军与土匪勾结屠杀吴家村村民,你又屠了大半烈城军,不用想也知道死人堆里的模样,寻常人自是受不住的。”
“是了,何况流苏还是个年轻女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我原先选她,就是看中她性情简单好掌控,实在是没想到,这般脆弱经不住吓,就这么没了。”
“可惜了。”
覃风惋惜不已,抬脚走到檐下抬手接雪,浅浅呼出一口冷气,问道:“潭州贪污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胡老,您不想趁机做些什么吗?”
胡子延望着他,不答反问:“东宫大厦将倾,你往后作何打算?”
覃风渐渐回头,站在明暗交界处,二人默默对峙,久久无言。
啪。
李英玉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皇后急急进殿,将其扶起。
“陛下,陛下您这是作甚,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伤了父子和气。”
她抚摸着李英玉的脸,一脸心疼:“英儿,疼吗?”
此刻的李英玉跪坐在地,毫无尊贵可言,咬着后槽牙摇头:“母后不必担心,孩儿没事。”
“慈母多败儿!”
皇帝怒指皇后,气得嗓音发抖:“慈母多败儿啊,你这般惯着他,可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堂堂太子,竟会为了点蝇头小利,犯下如此大错!”
皇后眼含泪光:“陛下,右相已死,潭州的案子不是结了吗?”
“哼,你好好看看吧!”
说罢将那血纸扔了出去,皇后慌忙捡起来瞧,脸色瞬间大变:“潭州苦不堪言,东宫报应将至.这.这是哪个畜生弄的?!”
“自是被他迫害之人。”
皇帝揉着眉心,心中很是烦恼。
冷静下来后,皇后说道:“不过一句没头没尾的谶语罢了,没凭没据的,倒是不必”
皇帝震怒:“不必什么!朕已将所有知情人都处置,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即便京城干净了,可潭州那么多被迫害的百姓,能除得干净吗?”
“你来看看,大臣们今日递来的奏折。”
说着将案上的奏折一股脑扔到地上,命令李英玉翻开瞧瞧,李英玉不安地翻了几本奏折,脸色愈发难看。
“皇后,你也看看吧。”
皇上在殿内徘徊,不时看向这对母子,愈发觉得自己选错了人。
皇后翻阅后,与李英玉相视一眼,二人脸色皆是不好。
皇后不敢置信地走向皇上:“陛下,右相不是被处死了吗?这些大臣是如何知道内情的?”
“朕怎会知道!”
皇帝拂袖背过身去,凝着昏暗寒冷的天际,回想甘堂等人所说之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潭州一事,可谓大动荡,若不妥善处理后患无穷,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子嗣众多,不愁培养不出优秀的储君。
——依臣看,六皇子成长最多,亦是聪慧,又或者,昭殿下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