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宁也不纠结这种事,只当他故弄玄虚,又将灵石推了回去,“那我算算别的,算一算……明曜仙官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青年手一松,铜钱哗啦一声落满地。
其中一枚咕噜咕噜,一路滚到一个背着剑与油布包裹的少年脚边,被他捡起来,走来放在卦摊上。
桓宁自暮色中回首,正对上少年波澜不惊的眼眸。
她扬唇一笑,“你迟到了。”
桓宁对这个少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同为缚魂丝认定的仙族,其心性温和善良,虽然在对待妖之一事上,观念和她不大相同,但桓宁并不排斥这种对妖族有善念的人。
况且他确实救过她。
少年将那枚铜钱放在桌上,“发生了一点意外。”
桓宁点点头,又将铜钱拢起来还给盲眼青年,“这一卦,你可能算?”
青年接过铜钱,沉默不语。
桓宁道:“我们二人是上界派来查询明曜仙官死因的,你既然认得她,为何不上报?”
闻言青年却一改温和,冷冷哼了一声,兀自起身收了摊,“既然是天上的大人物,这生意我可做不起,告辞了。”
桓宁本是想摆出天界的身份压他一压,不想他反应这么大,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迅速收拾东西跑路的背影,对少年提议:“追过去看看?”
少年点头。随即两人一路跟着青年,凡人走路十分慢,他们也只能慢悠悠地跟着,一路上桓宁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
“既然我们一路同行,起码要有个名字。”桓宁看着青年转入一个巷子,也跟了上去,说道:“我唤做……容安。”
容安。
这两个字一脱口,桓宁好像一瞬间被拉回了一千八百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永宁城,那群妖族冲进来,吃掉凡人的血肉,穿上他们的皮,用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趴在她身上吸血的场景。
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
少年顿了顿,答道:“十七。”
十七与容安绕过歪歪扭扭的巷子,最终停在一户人家的后门,算命青年已经不见了。
桓宁悠悠望向高墙,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我不会爬墙。”
少年自高墙上弯腰,微凉的手掌握住她的腕子,只觉眼前一晃,稳稳落在了院子里。
庭院里依稀可见曾经的繁华,但如今只剩一片荒芜,唯有庭中一棵苍苍古树尚是郁郁葱葱,其上挂了数千红绦,随风而舞。
桓宁正在纳闷那红绦从何而来时,盲眼青年从屋内走出来,手中正捧着一模一样的红丝带,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到树下,系上丝带,虔诚许愿。
“即墨郢只愿明曜仙官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四顾城上空,唯有一轮明月,与几只掠过的寒鸦。
桓宁微怔。这数千红绦,说明三年来,他从不曾间断许愿,故而青雀池边他的心灯一直久久不灭。
可是没有人敢回应他这个愿望,因为他许愿的那个人,不是人间人,也非仙界仙,她早已化作风,魂归山川。
那个叫即墨郢的青年许完愿后,却久久不肯离去,忽然间叹了一口气,“你们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