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宁震惊地目送他们离去,喃喃道:“那我这费了半天唇舌是为了什么?”
她这番落寞,直至桑言归来才有所收敛,她捋了捋散落在耳畔的碎发,巴巴地上前攀问:“朝尘司那边可说了什么?”
桑言刚刚掀开车帘,小帝姬已然仰头,他裹在一袭素白的衣裳里,桓宁忽然觉得他好像仿佛在为谁守着丧一般。
许是因为已经暮色苍茫,清隽秀雅的面庞亦被两侧灯光衬出些许病弱的苍白,一向清亮的眼眸也陈了微微夜色,教人看不清其中的锋芒。
只是一瞬间的锋芒。
桓宁眨了眼,桑言已然缓步出来,长袖拂过她的手背,温润如昔,“朝尘司已确认是明曜姑姑的残骨,待由天君过目后,不日将送回西荒。”
天君难免要敕封一番,什么清心仙音九天慈悲普度众生玄女——反正是个谥号,也不碍着谁。
桓宁对天君这个癖好感到无语。她转过身,在晚岁的带领下又回了长盈殿,桑言在她身后慢慢走着。
他们的脚步声似乎是重叠的,行过竹林,落,草丛。桓宁忽然停下来,他也随之止住脚步。
有个人正在前面等他们,孔雀细绒捻成的丝线织就的长裙,即使在并不刺眼的廊灯下,也依然熠熠生辉,光华万千。
桑言听见小帝姬声音含了活泼笑意,唤那少女,“阿婴,这么晚了还在喂鱼?”
桓婴倚在美人靠上,正倾出半只手臂往湖里撒着什么东西,一群灵鱼争相夺食,闻言,她只轻蔑一笑:“这种东西,除了喂鱼,难道还能泡来喝不成?”
桓宁仿佛听不懂她言语带刺,只拍拍她的肩膀,“这点鱼食,哪里够你喂的,我等会让人再给你送点。”
桓婴一怔,随即眼风凌厉地扫过去,对上她一脸明媚笑意,怒意更盛,索性从侍女手里拿过盒子,一股脑丢进湖里。
“噗通”一声,灵鱼惊吓四散。
晚岁定睛一瞧,一粒一粒漂浮在湖面上的,分明是早上刚刚送给她的玉露茶,张大嘴巴,“这……”
桓宁霎时眼睛里蒙了一层雾,“阿婴你不喜欢喝同我说就是了,拿去喂鱼也无妨,只是为什么要连盒子也丢了呢?”
小帝姬语调似带了些哭腔,又强忍着委屈,伸手拽住了桑言的衣袖,低头擦肩而过,“不过阿婴,我是姐姐,纵然你讨厌我,我也不会同你计较那些的。”
“少装模作样!”桓婴气结,最厌她一脸无辜矫揉造作的样子,劈手从侍女手里夺过长明灯,恨恨砸了过去,“不过仗着那只鲛妖有些钱罢了,你送来这茶到底有什么心思你自己不清楚吗?”
这一扔,她虽有些昏头,但也没有彻底昏头。桓宁上仙之境,哪里能伤的了她分毫?这灯化作一道利风,径直往鲛君背脊砸去。
这该死的鲛妖,竟让桓宁这般得意,都能把东西赏给她了。
桓婴虽是养尊处优,但到底也是这届地仙里杰出的人物,只这么随手一扔,也挟了凌厉。寻常仙族一但挨上了,估计也是要被砸个人仰马翻的,何况下界连飞升也遥遥无期的鲛君。
桓宁恍若未觉,恰在此时放开了鲛君快步走着,埋怨道:“我都困了,快些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