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洪将军费劲地挤出几个字,好像是压在了石块底下的猛兽,使不出力气。
军官们陆续收了枪,让出一条路。
鉴于他尚不明确的身份,无人再敢阻拦,更没有暗枪。
背着昏迷中的林觅跑过分界线的那一刹那,启澜瞥见了地上的鲜血,再度心如刀绞。
他把所谓的解药丢到了跟在后边的军官手里。
咬牙忍着身心的疼痛继续跑。
跑了不到百米,双膝一软,眼前发黑,几乎要跪倒在地。
幸亏一路跟踪过来的陈醒和启江从岔路钻出,眼疾手快把他们接走。
“将军大人,小姐的伤势很重,马上送医院吧!”
军医看着平卧在担架上神志不清的诗安,担忧地抬起头。
哪怕尽了力包扎止血。但子弹位置深,一分钟也拖不起。
何将军望着被火熏黑的墙壁,流下了混浊的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他的胳膊高高地扬起,艰难地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
从路上,到车上,到医院,到手术室外,李炎全程都在,只是沉默寡言。
看上去气色比打完仗的伤兵还差。精神不济,也拼命熬到了天明。
“安安转进病房了,血止住了,你回去歇着。”
因冒死救回诗安,何将军算他立了功。但有些细账,是需要改日细细盘问的
这一战本来计划打到黎明时分。由于突发的意外打得双方主帅措手不及,第二轮才开了个头就被迫停火。
大张旗鼓地准备了三日,各自折损三十多士兵。却没有谁认为自己赢了。
打出胜负遥不可及,余下的除了憋屈就是谜团。
不光是何将军心有不甘,洪将军也愤恨难耐。
十日之后,双方约定在城郊的一处练兵场再次决战。
相较于在居民区交火,此处的战斗要人性化一些,不会造成无辜的人们流离失所。
但是,城郊一带地势空旷,若是动用了大型火炮,破坏力也是极其巨大的。
董小美在家里和石妈坐了一下午,喝茶,聊天。到了天黑,门外的军官才礼貌地请她回去。
车开得很慢。临近河边的明光桥,她让停了车,独自在桥边走走。
高跟鞋不慎滑了一下,站在后方的军官急忙冲来:
“小心!”
“哗啦!”河中溅起硕大的一团水。
眼看两人都坠进了河水,开车的另一名军官急急火火地趴住栏杆,眼睛一闭猛地往下跳。
浑浊的河水搅动出一个个红白相间的圆圈,碎冰渣子不时飞起。
“汪汪!”雪球从岸边树林里跳进河滩,越过漂浮的团团血色泡沫,衔住了一条被染红的裙边拼命拖。
小美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躺倒在岸上大口喘气。
“小澜的狗!”
“我终于逃出来了!”
她光着脚跟着小白狗走。夜风中,有一个小小的房子透出明亮的灯光。
“你要带我来这儿?”
小美疑惑地停住了脚步。雪球兴奋起来,再次咬住她的裙边往门口拽。
听见狗叫,彻夜不眠的一个人披了衣服,从窗边玻璃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