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管事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毫不意外的样子,二狗闷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张管事晃了晃手里的酒,指了指天上,道:
“如此好月,怎能没有酒呢?莫想太多,咱们喝点。”
二狗没动。
张管事叹了口气又道:
“后生仔,这世上,很多事是搞不明白的,搞不明白,就不要废那个脑子了嘛,说明那不是该你搞明白的事儿。”
“就像老张我,当王府管家七年啦,每个月二十两金子,在管家界可是独一份的高薪,我安生的做着管家该做的事,不该我知道的就不探究,不该我插手的也不去多管闲事,多的一步不做,这才能一直平安的一直当管家。”
“来来来,坐过来,这可是你师父酿的好酒,我好不容易才偷藏了几坛,自己都舍不得喝呢,今天你小子有福了,哈哈哈。”
二狗皱着眉,有些别扭的坐在了张管事的不远处。
张管事揭开酒封,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就溢了出来,整个长廊都弥漫着一股桃迷醉的香气。
二狗动了动鼻子,看了眼霍湘沉睡的方向,低眉耷眼苦涩道:“是师父的桃酿。”
“没错,哈哈哈。”
“你把师父的桃酿都喝了,师父醒来不会生气吗?”二狗咽了口口水,盯着酒坛子认真道。
“欸,此言差矣,他都不知能不能醒来,这好酒若是浪费了,他才会真的生气。”
“是这样吗?”
“信我没错,我在王爷身边可待了十几年,论了解,谁能赶得上我?”张管事对着酒坛子灌了一大口,然后他将坛子递给二狗,示意他也来。
二狗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坛子,观察着坛子的边口,他不记得张管事是对着哪一块喝的,他极度不想和张管事用一个边口喝。
师父说过,这叫间接接吻。
二狗举起了坛子,让酒液从半空滑落,他仰起头,张大嘴,开始倾倒,酒液稳稳的流入他的喉管。
张管事瞪圆了眼睛。
不过一两个呼吸,二狗抖了抖坛子,里面已经倒不出东西来了。
他舔了舔嘴唇,眼神清明,毫无醉意,只是有点疑惑:“这就无了?”
张管事生气了,他一把抢回了坛子,对着廊灯往里仔细的看,确实是一滴也无。
“你……”张管事脸都涨红了,手指着二狗,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二狗那一双清澈愚蠢的眼睛,他最后什么也没说,低骂了一句,“妈的信球!”
——
完颜静又做梦了,这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所经历的大概是霍湘的某段记忆。
眼前的手很小,又红又肿,在冬天里反复的冻伤。
大雪的天,衣服却很单薄,粗布硬的像铁。
脚上是一双破旧的布鞋,脚面和脚踝都裸露在外面,上面是一些青青紫紫的伤痕。
这是霍湘小时候。
根据周围的环境和跟前的木盆,完颜静推测小霍湘大概是在洗衣服。
啧啧,完颜静有些幸灾乐祸。
这也太惨了吧!
“吱呀”院落的木门被推开了,一个身高五尺的老头提着什么走了进来,完颜静附身的小霍湘站起来,声音稚嫩又颤抖着喊了句:“爷爷……”
霍湘他爹是谁全天下人都想知道最后却没扒出来,这爷爷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完颜静此时特别想挠一下头发、摸一下鼻子或者蹭蹭下巴也好,可惜她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
老头六十岁左右,相貌平平,一双三角眼,上眼皮耷拉着看不清神色,身上穿了件蓝色大袄,看的出是用好做的,又厚又暖和,整个人还算体面。
虽然他只有五尺,但也比五岁的霍湘高出太多。
完颜静看着老头一步步走近,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恐惧、害怕,还有一点奇怪的亢奋和期待。
“爷爷”八成是个坏的,不然小霍湘不会生活的这么惨,此时还这么害怕。
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完颜静有点疑惑,她确信这古怪的亢奋情绪不属于自己,她没有喜欢看小孩子受虐的爱好。
老头一脚踹翻了洗衣盆,水撒了一地。
紧接着他就一巴掌呼了过来,将小霍湘扇飞了。
完颜静眼冒金星,耳朵也嗡嗡的响,她感觉到自己的鼻血流了出来。
…你他妈……*%#%!-@&%%¥¥##@!
完颜静爆发了,她彻底忍不住爆了粗口,完全抛弃了公主的优雅和端庄,开始问候这个老头的十八辈祖宗。
老头也在问候小霍湘的十八辈祖宗,用词极脏,他呵斥着让小霍湘重新去打水洗衣服,还说要是再慢吞吞的,就给他的手打折,以后就留着一只手干活。
老头打完也骂完了,提着手里包的严严实实的烧鸡往屋子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的走向屋子,愤怒至极的完颜静又有了那种似乎是兴奋的诡异情绪。
这情绪是小霍湘传递给她的。
完颜静懵了,霍湘这是人傻了?
还是斯德哥尔摩?
欸?
斯德哥尔摩又是出自哪里?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信球:河南等地方言,傻子的意思,也形容人脑子不够使,办事莽撞,不明事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