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声的信念无来由地崩塌去一个小角,整个人登时蔫成了一道游魂。
阿四拎着铲子来问她晚上想要吃什么的那会,她正缩在角落里画着幽怨的圈圈,少年低头瞅了瞅他手中的铲子,又扭头瞄了眼兰雪声指尖下头的小圈,眼底微跳。
“所以……你这是连晚饭也不打算吃了吗?”阿四的声线平直而不夹带任何情感,一双重瞳在背光里隐隐泛绿,“不打算吃的话,我就不做了。”
“怎么可能!”兰雪声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倏然回头,眼中写满惊恐,“我午饭就没吃,你这会又告诉我晚饭你也不准备做了?”
“那不行,我不吃饭真的会死的——你不让我吃晚饭,我还不如原地找根面条吊着死一死!”
“……没有人说不准你吃晚饭。”阿四额角青筋直跳,“而且午饭我也是做了的。”
“只是你那会沉迷挑茧无法自拔,我站在屋外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应……后来饭都凉了,再热也不一定好吃,我没招,就把吃的都塞给何罗了。”
“啊……这样吗?”兰雪声闻言一怔,随即讪笑着抬手抓了抓脑壳,“哎呀,这怪不好意思的……我还从来没想到自己干活能这么投入过。”
“没事,你现在知道了。”重瞳少年僵硬地扯扯唇角,“所以,你想吃啥?报个菜名,我去做。”
“口水鸡和孜然肉片。”兰雪声说着吸吸鼻子,“再随便来个小凉菜,大夏天不想吃太烫的。”
“嘬嘬,事儿还挺多。”阿四嘬嘴,话毕便拎着那铲子转身进了厨房。
幽怨够了的兰雪声见状略一沉吟,回屋随手从柜子里扯过件抗造耐脏的工装大褂,扭头钻进杂物间,又在片刻后提溜出一兜子的制弦工具来。
这些玩意,可闲置得有些年头了。
兰雪声垂眼拍了拍布兜上的灰尘,拐去厕所拎上了块新抹布并上两把旧牙刷,一番清洗过后那些竹片坠子总算见了点工具该有的模样,她抬臂拿手背蹭了把额头,慢悠悠吐出口浊气。
得,现下就差熬出鱼胶,就能煮茧抽丝,开工搓弦了。
重新换回居家睡衣的兰雪声简单活动了下四肢与那发酸的腰节,擦净洗手池台面上的污水,净手后又循着香味儿一路飘去了厨房。
彼时阿四刚做完最后一道孜然肉片、拌好了皮蛋豆腐,他抬眼瞅见她来,重瞳登时就是一瞪:“去去去,别在厨房给我添乱碍事,饭都做好了马上端出来,你去桌子上等着。”
“嘿!阿四,瞧你这话说的,听着好像我是那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进了厨房就只能制造什么大杀器的废物一样。”兰雪声赧笑。
阿四应声面无表情地反问一句:“你以为你不是吗?”
啊这。
兰雪声面上的笑容一僵,她本欲与阿四认真反驳两句,孰料不等那话出口,她便先行想到了自己从前做出来的那一盘盘吃进去要命的黑暗料理……
果断又明智地乖乖闭上了嘴。
——别说,她还真是。
兰兰:衣食父母那可不敢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