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心里有鬼。楼西月在心里这般断定。
“不是什么大作,不过是心血来潮的劣作罢了,随手涂鸦,并不是什么好画。”傅观起身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楼西月的视线,并问道:
“你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与我相谈?”
楼西月留意着他的神色,心念微动,暗暗有了主意。于是,她慢慢移开视线,转而对上傅观的目光。她说:
“原是没什么要事,不过晚间散步恰好经过此处,见你书房内仍亮着烛火,因此过来瞧瞧。”
楼西月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打扰到你吧?”
她突然之间的客气教傅观讶异一瞬。他定定看着楼西月微弯的眉眼,不由得晃了会儿神。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打扰。”傅观引她到茶厅坐下:“夜深不宜饮茶,不如尝尝果茶,清新怡人。”
“也好。”
楼西月捧着杯盏,装作不经意地在书房内晃了一圈。她看到墙上挂着山水图,便问:“你似乎很喜欢书画?”
傅观:“称不上多喜欢,不过瞧着能静心罢了。”
说话间,楼西月以踱步到桌案旁的藏书架。而她的距离与方才他作画的位置,已是十分接近了。
傅观不禁扫了眼方才匆忙收起的画,嘴角轻轻抿起。看来必须得想法子把她支开了,傅观想。
而此时,楼西月却忽然脚步一顿。她余光瞥了眼傅观,趁其分神片刻,立即扭过身,伸手向桌上的画纸探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傅观见楼西月身影一动,立刻大步上前——
“时辰不早,楼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再过几日便是千娇园夜宴,彼时你该动身前往京郊,为大局考虑,这时你应当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傅观的手掌按在画纸上,因为太过急切,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楼西月的手。
柔嫩的触感让他心头微震。他微微动了动胳膊,到底没将手收回来,而是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
此时此刻,楼西月顾不上突如其来的触碰,也忽略了两人近乎暧昧的靠近。她看着傅观的眼睛笑起来,眼神中带了几分得意:
“你这样紧张做什么,嗯?这样千方百计不让我看你的画作,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做贼心虚?”
她低头看了看掌下的画纸,随后再度欣赏一番傅观焦急的神情:“不过是幅画而已,堂堂王爷,还是不要失了风度啊——让我瞧一瞧又有何妨呢?——还是说,你的画见不得人?”
“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曾做过亏心事。”傅观道:“只是这画作得不好,乃是一张废纸。既然是废纸,便没有一看究竟的必要了。”
“我欣赏你故作镇定的模样,只是你说得再多,无非是想掩饰过去,不想让我看这幅画罢了。”楼西月是有些反骨在身上的:
“你这般阻挠,那我可就偏要看了。”
傅观不装了:“我只怕你看了要后悔。”
楼西月嗤笑一声:“呵,不过一张画纸而已,看便看了,有什么好后悔的。”说着,她便将傅观的手一推。
这回傅观没有再拦她。他叹了口气,然后松开了手。
就在他松手的瞬间,画纸的正面被楼西月一把翻了过来。
刹那,一名身着雪青色流苏裙的俏丽女子跃然纸上。
女子的衣着瞧上去十分面熟,正是不久前她在太子猎场上所穿的那身衣裙。再一看女子的相貌与神态……
楼西月睁大眼睛怔住了。
紧接着,她抬眸看向傅观,不可思议道:“好端端的,你画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