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楼西月微微怔住。
傅观颔首:“是。”他看着她的神色,又道:“不过你若是有所顾虑的话,我也可以另外择定人选,这个全看你的意愿,也并非是强求你去不可的。你可以考虑考虑,再告诉我。”
“哦。”楼西月低头略微思索,旋即道:“不用了,我就去一趟罢。”
“你愿意去?”
楼西月反问:“为什么不愿意去?再说了,不是你选了让我去么,怎么这会儿又有疑问了?难不成,你又不想我去了?”
“不是。”傅观道:“我是想问,你可知道你这一去,要做的是什么?又该以什么身份去?虽说千娇园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也并非意味着绝对安全,危险也是必不可少的。”
楼西月:“我既答应了你,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她说:“要混进千娇园,要么乔装成赴宴的宾客,要么扮成杂役,要么就是随身伺候的侍女或者艺妓了。”
她分析道:“赴宴的宾客恐怕是行不通。别说我们手里并没有太子党羽的名单,即便是有,要冒充身份也并不容易。至于杂役和侍女么……”
傅观道:“此宴非同一般,未免泄密,寻常杂役及侍女怕是不能随时侍宴在侧,更别说探听消息。因此,这一条路多半也是行不通。”
楼西月赞同道:“没错。我想,当日宴饮,太子一定会派侍卫重重把守,我们的人即便混了进去,也未必能如鱼得水般行动自如。”
她说:“照此分析下来,最有希望的,就是宴席上侍候在侧的艺妓和那些男戏子了。他们是太子赠与宾客的玩物,想要套话,他们的身份是最方便、容易的。”
所以,如果楼西月要混入千娇园,并且想要有所收获,那么最佳选择便是成为献艺的女子之一。
这样才有可能事半功倍。
傅观道:“话虽如此,让你去做这等以色侍人之事,牺牲尊严与他人虚与委蛇……你不生气么?”
“为何生气?”楼西月挑眉反问道。
傅观:“为何不气?或许,我是在利用你。”
楼西月:“你知道我从前是显扬门的探子。那些年,为达目的,别说是献艺的艺妓,便是乞丐、寻常的青楼女子、小妾、杂役、奴隶……最低贱的人我也扮过。”
她说得云淡风轻:“都是一种达成目标的手段罢了,何足挂齿?倘若我连这个都要愤怒,那我早几百年前就该气死不知多少回了。”
傅观双目沉沉地看着她,眼神中难得有几分动容。他道:“可世上已无显扬门,你也不再是他们的棋子了。”
楼西月:“那又如何?”她转头看向他: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耻的。妓女也好,戏子也好,他们本身并不卑贱,在我看来,由始至终,卑贱的只是拿弱者取乐的、自以为手握强权的恶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还是说,你是在同情,甚至可怜我?”
“他人的同情与怜悯,你需要么?”
“自然不需要。”楼西月道。
“那便是了。”傅观笑了,道:“我并未那样想过,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想再确认一番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