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惜语垂眸微微笑了笑,而后将眼前堆砌的筹码拨到一边,不疾不徐道:“承蒙贵庄宽容大度,悉心照料我多日,又容许我在山庄自由行走,我才能找到这些意想不到的乐趣。”
她笑着答谢:“还得多谢幽叙姑娘你带我见了世面了,直至今日我才知道,过去的我竟然是个井底之蛙,丝毫不知享乐人生的意趣,当真是惭愧。”
“是么?”幽叙道“不过班姑娘别忘记了,过于贪图享乐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因一时而耽误了大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她紧接着道:“既然班姑娘已玩得尽兴,接下来是不是该办正事儿了?——再过三刻钟,咱们便该启程南下了,公子正等着你,还请姑娘随我回去。”
闻言,班惜语动作一顿。她恍然一瞬,道:“哎呀,我差点儿忘了这件事儿了……”说着,她不好意思地冲幽叙笑了笑,说:
“抱歉,怪我沉迷在此忘乎所以了,险些误了大事。幽叙姑娘放心,我马上就过去——”
说到这里,班惜语微微顿了顿,又道:“不过走之前,我得先将这些东西给料理清楚。还请幽叙姑娘代我向公子告罪,待我处理好私事,即刻便与公子启程。”
“……”幽叙心中不快,但无奈江澜交代过,不可怠慢班惜语。因此,纵然她看不惯对方,但也没有强行将人带走:“还请姑娘动作快些,莫要让公子久等。”
幽叙不想再看到班惜语堕落好赌的模样,立刻转身要走。
只是她离开前回头瞥了眼班惜语。
那一瞥中藏着意味明显的轻蔑之意:世代武将班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真是不明白公子究竟看重她哪里。
她不过才来短短数日,便彻底堕落到与市井赌徒共坐一桌,不伦不类地穿着男装,模样不男不女,举止中丝毫不自尊自爱。
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算得上佳人?
定性如此之差,难怪会跟闻寂声那样的人混在一起。
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废物到一起去了!
这般想着,幽叙便愈发瞧不上班惜语。只见她冷冷地“哼”了声,旋即不再管她,立刻甩手走人。
而此时,亲眼目睹幽叙走远的班惜语则暗暗松了口气。她紧绷的肩背一松,人便微微往椅子上靠了靠。
“那班姑娘……您今儿是不继续赌了么?”一直候在班惜语身旁的男子问道:“幽叙姑娘不是说还有三刻钟么?姑娘这会儿手气好,不如再赌上两把?”
班惜语淡笑着摇摇头,说:“罢了,不赌了。若再赌下去,恐怕公子要生气了。”
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些筹码你都拿走吧,是拿去赌,还是兑成银子,都随便你。”
话音落下,男子登时一脸喜色:“果真?!那真是谢谢班姑娘了!”他带上这些筹码,殷勤地跟在班惜语身后,问道:
“班姑娘这次跟着少主南下,要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等姑娘回来,我给姑娘接风洗尘啊!”
班惜语笑了笑,说:“接风洗尘就不用了。”她想,她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对了,之前拜托你帮忙办的事情……”
男子笑得十分狗腿:“嗐,姑娘交代的事儿,我还能不上心么?——早就安排妥当了!我敢发誓,现在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那件事儿’的!”
说着,他还故作神秘地凑到班惜语跟前,说:“就在刚才,我一个江湖朋友就已经到了!他混在赌徒当中,同行的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就等着时机一到,一举夺宝呢!”
“是么?”班惜语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可得告诉你的朋友,想要宝贝,可要抓紧时间。若是误了时辰,等少主离开槐宴山庄,再想夺宝,可不容易了。”
江澜个性谨慎,行走在外,就不会将贵重万分的东西带在身上。
因此,在他出门前,一定会事先将琥珀金蝉的去处安排好。至于安排在哪里,班惜语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个细节对班惜语而言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