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惜语并不无惧地迎上江澜的目光:“你若要杀我,早在劫持我那时便杀了,又怎会等到现在?再说——”
她慢悠悠地笑了笑,说:“江公子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又是掳劫,又是赌场、青楼、百经堂的连番敲打恐吓,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若在此时杀了我,岂不是教江公子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班惜语道:“所以我想,江公子今次要我到此,必然是有十分紧要之事要与我相谈。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开门见山总比拐弯抹角的好,因此,江公子有何见教,就请直说吧。”
话音落下,江澜倒是沉默了片刻。他眉梢眼角的锋芒略微收敛了些,瞧着班惜语的眼神也不像方才那般轻浮。
他说:“我算是明白兄长为何那般看重你了。”
班惜语看得出来,此时此刻江澜的脸上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倒不似先前的轻慢态度了。大概是被她方才说的话给唬住了。
她说:“所以江公子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呢?”
“这个么……”江澜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要与班姑娘说的事儿,可就大了。这事儿若是做得好,那么当今天下大局可要变一变了。”
“哦?”班惜语道:“难道鸿鹄山庄想要造反不成?难道偌大的江湖已经不足以满足鸿鹄山庄的胃口,你们如今竟是意在天下?”
“诶,当然不是,班姑娘误会了。”江澜道:“我们不过是想为天下百姓谋一个更合适的君主罢了。比如说……”
“比如说荣国的君主?”
江澜赞赏地拍了一下手,说:“瞧吧,我就说班姑娘聪明绝顶,果真是一点就透啊!——在班姑娘看来,荣国君主如何呢?”
班惜语:“抱歉,我对荣国了解不多,恐怕不能给江公子答案。”她又说:“不过,江公子凭什么认为,荣国的君主就一定做得比大宣皇帝好呢?”
江澜:“再差,难道还能差过当今的大宣皇帝?”他说:“班姑娘行走江湖也有些日子了吧,你见过昏庸的为官者,见过麟州官商勾结,更应当知晓大宣民不聊生。
“不过区区江南的水患便使百姓颠沛流离,连赈灾的粮饷都差点发不出来,治疗时疫的药材还需要民间药商慷慨解囊。你说,这世道还有救么?”
班惜语说:“世道有没有救,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她不是为民请命的朝廷命官,更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她只能做她认为对,且力所能及的事。
江澜:“我们说了当然不算,百姓说了才算。但如今大宣的困境,百姓的困境不已经表明了一切?——大宣需要一位更加开明的君主,挽救万民出水水火之中。”
班惜语:“这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罢了。自古兴亡皆是百姓所苦,大宣国百姓苦,荣国的百姓也未必就见得人人幸福。”
“哈,班姑娘说得对啊——既然兴亡皆是百姓所苦,那么换哪个人做皇帝,又有什么分别?既然项家人可以做大宣皇帝,为何荣国就不能取而代之呢?”江澜笑着说:
“正所谓能者居之。荣国有这个能耐,如何不能取代项家,成为大宣国的新主呢?”
闻言,班惜语不由得冷笑一声,说:“江公子当真是诡辩的能人——你所谓的能者居之,便是用钱权交易之道,行伤天害理之事,以损害大宣的国祚么?”
“班姑娘此言差矣。鸿鹄山庄与重微闻梅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得已而为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又何错之有呢?”江澜叹口气道。
“何错之有?”班惜语嗤笑一声,道:“也亏得你得出来这句话——难道勾结荣国商人走私失魂草的不是你们?难道肆意抓捕无辜百姓作为药人的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