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小黑巷子长得没个尽头,黯淡的月光从高楼之间的缝隙流淌而下,勉强照亮着脚下的路。我莫名其妙就被翡镜带了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好在白天穿得够多,到了夜里也不觉得凉。
几只野猫在翻路边的垃圾桶,为了争夺一块儿鱼骨而炸毛打架,尖锐的喵呜声打破巷子里的安静,我两手揣兜儿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这才没被那几个家伙殃及池鱼。
“过来,往这儿。”翡镜终于在前面驻足,蹬着高跟鞋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面前蓦然出现了一个入口,深不见底的楼梯垂直向下,如同一个藏在城市里的黑暗深渊。
没等我开口询问,翡镜已经踩着细跟儿平稳地往下走,我出来的太急,手机也没带,只能在后面一路磕磕绊绊地跟着她。
走了一会儿隐隐能看到点光亮,等终于到了楼梯尽头,才发现这光亮原来来自墙壁上的霓虹灯。
粉蓝的荧光霓虹拼成了一块儿招牌,带着潮流色彩的酒瓶图案瓶颈交叠碰杯,一旁的文字在闪烁,写着颇有艺术感的四个字——“自由国度”
“酒、酒吧?”我诧异地朝着翡镜的背影吐出这两个字,只是她已经拉开了门,躁动的音乐随之宣泄而出,瞬间淹没了我的音量。
她没听见,进门后看我还杵在外头,便扶着半扇门朝我招手,嘴型似乎在催促我快点进去。
我还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光是站在门外就已经紧张得不行,但我没得选,于是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穿过这道狭窄的门,室内空间豁然开朗,艳丽斑斓的灯光在天板上来回扫射,喧嚣的鼓点音乐震耳欲聋,光是站在这里,仿佛连心脏都在跟着节奏一起颤动。
舞池里人影摇晃,满目的短裙吊带和爆闪的亮片,台上头顶一对儿猫耳的女郎正抱着钢管扭动身姿,柔软的腰肢曼妙多情,身后俏皮的尾巴甩来甩去,时不时朝着台下丢出一个飞吻,阵阵热情的口哨和激动的尖叫,顿时炸哄哄的响作一片。
我紧跟着翡镜穿过人潮,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并不是庸俗的烟酒香水,而是无数种甜的苦的,来自人群里的、各不相同的气息。
这种看似微妙的发现另我心头大震,再抬眼仔细往人群里看去,这才发现周围那些正在狂欢的人们头上不是长角就是顶着一对儿动物耳朵,有的更是夸张得直接顶着一颗非人类的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且动作相当自然,好像谁也不会觉得离谱惊慌。
我突然明白了,这酒吧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妖族,而自己竟然就这么往他们中间越过,顿时就感觉无数道目光在跟着我的移动黏在了我身上,就好像是一只大肥羊自己走进了狼群,紧张得我浑身毛孔都在扩张。
翡镜自然也察觉到了那些视线,转头淡淡地扫了那些人一眼,我身上那些粘着不放的目光便稍微收敛了一些。
她领着我在吧台前站定,还没出声,只见一个身穿艳丽纹西服的红发男人快速走了过来,微微弯着腰,附在翡镜耳边说话。
音乐大吵了,根本一点也听不清,我看他们交谈了两句,那人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翡镜跟他上楼。
翡镜回头朝我使了个眼神,我立马意会的跟上,我们随着这个红发男人上到了酒吧二层,然后停在了一个门扉华贵的包厢前。
“蛇君就在里面,您二位快进去吧。”红发男人应该是这酒吧的老板,他边说边掏出块方格手帕,翘着兰指擦汗。
瞧他脸上那表情苦恼慌张得很,不用猜就知道那蛇现在的脾气有多臭。
翡镜眼神清冷地点头,然后示意门口服务的小厮把门拉开。
昏暗的灯光从敞开的包厢门里流淌而出,一股浓郁冷冽的草木香气如洪水决堤似的瞬间从里头冲了出来。
霸道强势的气息带着凌厉的压迫感,门口的小厮直接当场被威压冲开摔了出去,红发男人和翡镜尚且好些,只是抵不住腿软被迫屈膝跪下。
唯独只有我还在原地好好儿站着,目光径直望进去,几乎一眼就望见了正坐在皮沙发上的、那抹郎艳独绝的身影。
包厢里调成光束的灯光交错辉映,柳妄之敞着长腿肆意坐在沙发正中间,他身上的外套扔在一旁,黑色衬衫的扣子随意敞开几颗,正垂着那双冰冷漠然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倒在茶几前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清凉,浑身肤白如雪,娇美的面容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对带着星光的梦幻蓝蝴蝶翅膀,正蔫儿不拉几在搭身后微微抽//搐着。
而她眼睛紧闭,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