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如豆,小黄门忽而幽幽道:“义父许是不想将我牵扯进来,是以他当年并没有与我说什么。但他临死前,却是在家中的墙壁中留下这一封书信。”
“我不认得什么字,将信揣在身上好些年,才磕磕碰碰的将信读完。”
小黄门小心翼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蜡球来。
宋景行拦着他:“你确定我是好人,要将这封密信交与我?”
小黄门望着他,语气笃定:“我相信宋侍郎是个好人。宋侍郎与义父一样,都姓宋,自然是好人。义父为了报恩,不惜以身涉险,虽然失败了,但我相信义父去得毫无遗憾。”
他说完,将蜡球放在宋景行手上,竟是如释重负:“宋侍郎,我义父,与义父恩人肖家所蒙的冤情能否洗清,便全依仗您了。”
宋景行手中轻如鸿毛的蜡球,忽而变得分外烫手。
他轻轻地将蜡球捏碎,露出里面的纸团来。
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二十年前的一桩秘事渐渐浮现。
原来,竟是如此……
苏楚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
京都里有名的医工、以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医婆,苏楚通通都去看了个遍。那些人中,十有七八断言她腹中所怀,是男婴。还另有二三,断言她腹中所怀,是女婴。断言是男婴的,苏楚全都有赏;断言是女婴的,苏楚只道别人医艺不精。
宁咏回到苏家埋头绘制图纸时,苏楚甚至还没回来。
门帘被人撩起,宁咏抬眼望去,竟然是白发苍苍的苏博。苏博穿着燕居服,头上无冠,一头华发苍苍,在灯下一看,竟是老态龙钟。
终究是上了年纪,便是再得天家宠爱,苏博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宁咏赶紧恭敬地将苏博迎进屋中,苏博瞧见他摊在桌上的图纸,凝神望了须臾,才缓缓道:“宋景行为人不错,对你竟是毫无保留的教授。”
尽管因为他的缘故,宋景行是嘲讽过他,但宁咏是真心实意的钦佩宋景行,当即附和道:“宋侍郎的确不错。祖父可是想着,在明堂建成之后,向天家请奏,让宋侍郎接替祖父的职位?”
那晚苏博的话,始终让他猜测不透。宁咏承认,他的才华远远比不上宋景行,论人品,宋景行值得他钦佩。
苏博笑起来:“莫说本朝了,便是前朝,也不曾有过这般年轻的大员。便是祖父愿意,天家也不会准奏的。宋景行如今能做工部侍郎,不过是天家觉得他大有用处。”
宁咏惊骇地看着苏博。莫不是,天家欲在宋景行建好明堂之后,将宋景行……
苏博意味深长:“莫要胡乱猜测天家心思。天家乃是九五之尊,雷霆震怒,皆是恩典。”
当年肖利可不就是猜错了,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而他苏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才能将苏家给保全下来。
天下人都可以错,唯独天家不可以。
就在此时,苏楚回来了。
苏博皱眉:“你如今已经嫁人了,不在家中伺候夫君,整日往外跑,成何体统?若是叫御史知晓,非得参我一本不可。从明日起,你就好生待在家中养胎,得闲给宁咏熬些羹汤,补补身子,你没瞧见,宁咏都瘦了。”
宁咏受宠若惊,又恐苏楚生气。
祖父很少朝她发脾气,苏楚顿时有些委屈,她这般做,还不是为了苏家。倘若苏家无男儿,祖父百年之后,怕是那些族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将男丁过继。
看到孙女委屈,苏博到底软了心肠:“近来京中不大太平,还是少出门的好。”
京中不大太平?可她方才回来时,只见四处歌舞升平,团锦簇的,何来的不大太平?
次日乃是吉日,天家亲来观看架梁仪式。
肖扬身穿短褐,一身肌肉鼓鼓囊囊,肩上托着巨大的木梁,一双眼却是愤恨地投向天家所在的明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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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