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忽地起了一丝警惕。竟然想起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
赵锦衣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她声音柔得像水:“既然宋郎中都省得了,我便不瞒着了。那灯笼铺子,的确是别有用处。不过宋郎中且放心,我那灯笼铺子,并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接收些宫中的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罢了。”
宫中的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那不就是窥探宫中秘辛?宋景行好气又好笑。这若是被天家省得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的神情太明显,赵锦衣又是柔柔的对他一笑:“宋郎中不会去大理寺揭发小女子罢?”
方才还是我呢,这下又变成小女子了。可真是一头狡猾的小狐狸。
宋景行道:“若是我去揭发,哪又如何?若是我不揭发,哪又如何?”
赵锦衣笑得甚是甜美。她的笑容曾在镜前演练过千百回,知道如何笑才是人畜无害,还能让人畜乖乖的沉迷其中。
只是没想到,宋景行会主动投石问路。
她甜甜道:“若是宋郎中揭发小女子,倒是深明大义。只不过若是宋郎中愿意,小女子可以让给宋郎中两成的分红。”
宋景行对赵锦衣忽地有些失望,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拉拢他:“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赵姑娘就这般无动于衷。”
她怎么不省得那是一道活生生的人命。
她垂下眼眸来:“高师傅与我,是签了生死状的。”不光是高师傅,其他几个消息点的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他们,都是无牵无挂、孤身一人。再进一步说,他们对生死早就看得淡薄,替她做事,不过是报恩。
宋景行蹙眉。他面前的小姑娘,他竟是看不透了。
明明是没有及笄的年纪,可在方才那一瞬,她竟然显得好似看透了生死一般。
赵锦衣抬眸:“我会厚葬高师傅。只不过,宋郎中所说的鄙叔父贪墨之事,小女子真的不省得。而且这些日子,替我们做事的小黄门,还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小黄门也是谨慎的,所传的消息都是在士大夫们开始议论后,他才将细节透露给他们。
“正是因为小黄门没有传出消息,是以我才打发长春来查探。却没想到……后面的事你便都省得了。”
想了想,赵锦衣又补了一句:“当然了,我不是不救长春,而是在等待时机。你不来问我,我原来是打算要细细问你的。”
只要是人做事,就不会天衣无缝,就会留下痕迹。那些人杀害高师傅,又伤了宋景行,还带走长春,她就不信,那些人会做得了无痕迹。
宋景行凝视着赵锦衣:“那伱有没有想过,那些人用那般的手段杀害高师傅,也很有可能是在警告你?”
赵锦衣忽地又甜甜一笑:“有劳宋郎中关心。不过宋郎中若是真的担忧小女子,不妨将今日之事再细细与小女子说说。还有,宋郎中说是鄙三叔父手下之人将你引到灯笼铺子的,那宋郎中可能细细说说,那人的长相?”三叔父被拘在家中,他的长随长顺还在养伤,那么到底是谁在外面替三叔父奔走?
少女的笑容甜美得让人容易迷失其中。怎地还会有人叫她小罗刹呢?应该叫她小狐狸。迷惑人心的小狐狸。
宋景行想道。
“那人是四十左右年纪的男子,身体消瘦,眉毛稀疏,留着八字胡。若我没有认错,他是令三叔父的车夫。”
三叔父的车夫?赵锦衣略略有印象,如今想想,那人的容貌,还真是的。她只注意到三叔父与长顺,竟是忽略了不起眼的车夫。
可三叔父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她没让三姐姐给忠王做妾,拂了他的面子吗。三叔父可真是,便是死,也要拉她垫背啊。
赵锦衣问:“他在这桩案子里,是什么角色?”她可不认为三叔父能在贪墨案中担任什么重要的角色,最多也是个任人差遣的小喽啰。
宋景行有些想笑,这赵姑娘,好似看不起她三叔父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