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遇白把茶碗重重的按在桌子上,茶具碰撞出清脆的嗓音,他缓和了语气,问:“金老祖籍哪里?”
“潮州人啊……”王德有些莫名其妙,金老是潮州人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眼睛猛然睁大,恍然大悟,整个人瞬间没了气势,心服口服,“小老板,我错了。”
“王德啊王德,我提拔你做大厨,不是总给你擦屁股的。就让你办这么点小事,你都给我弄得乱七八糟,别说后厨了。”韩遇白垂下双眸,掩盖住对他的不满,“余建国都比你靠谱多了!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德额头都紧张得冒出了汗,他弯着身体不住地道歉,又回答:“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嘛!在家愁着呢!他那女儿我看也咋地,上回不过是讨巧罢了。”
也别说嘲笑他余建国,这厮在老韩老板手底下干了那么多年,也就当了个二厨,还是老板看他是跟着打江山的元老,勉强给他的职位。不然就凭他平时唯唯诺诺的老好人样?
厨师靠的是手艺,又不是做人!
“行了!你也别掉以轻心,明儿摆宴的时候好好‘注意’着他。”韩遇白不想听他废话。
王德连连称是,末了,倒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老板,这话原本我不该问。但余建国如果明天搞砸了宴席,这拂的不是咱们金福楼的面子吗?”
手指点了点桌角,韩遇白仰靠在椅背上,露出邪肆的笑容:“你都叫我小老板,就说明我还不是真正的老板。金福楼开了这么些年,一年比一年差。这些老客就跟老爷子一样,念旧,菜式的味道改良一点,就觉得左右不是滋味。想这京城,大大小小做老菜的有多少?如今也就剩着金福楼还在坚持了吧?”
王德想了想,还确实。这一条路上,前些年还有好几家跟着金福楼一样做老菜的饭馆,如今稀稀疏疏地关得只剩下了金福楼。
“所以咯,金福楼要想继续做下去,就必须要改变。这些老客的评价好与坏在我看来,并不重要。我要的是结合年轻人口味的创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做大厨?”也就你还有点创新的本事而已!
这打一棒又给一颗甜枣的方式治得王德服服帖帖,喜滋滋地关了门,他要回厨房好好教育一番小徒弟。
静室里,韩遇白闭着眼,不断在桌上点动的手指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在不安。
“我不同意!小白,你爷爷创立金福楼的初衷是什么?”老韩被气的气血翻涌,指着韩遇白的手指都在颤抖。
“爷爷是清宫里的厨子。”韩遇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错了!错了!”老韩重重地跌落在沙发上,“你以为你爷爷就看着他那张老食谱吗?这张食谱从几百年前就传下来,一代又一代,咱们家祖上没有一个做厨子的,只有你爷爷,凭着一己之力,把金福楼开到了现在。”
“你爷爷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怕的,是多少年后,你、你的后代、你后代的后代,都不知道食谱上的吃食是什么滋味了。”老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说得再多儿子也听不进去。
金福楼看着是个金字招牌,但除了和他一样的老古董,现在还有多少人会去这些老字号?
年轻人喜欢的都是烛光晚餐,喜欢牛排沙拉配红酒。
韩遇白拍了拍老韩的背,给他顺了顺气,眼中精光闪过:“您就在家好好休养身体,金福楼的事情,我来解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