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朕想变卦吗?”叶倾怀苦笑着反问道,“陈阁老,昨日你不在,但你应当听说了,当时承天门外尽是听命于顾阁老的禁军,朕只有一人一剑,险些不能全身而退。陈阁老说自己难堪,朕何尝不难堪?说难听些,顾阁老就差把剑架在朕的脖子上了,不要说是一个皇后之位,就算顾阁老要朕禅位,朕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说到最后,叶倾怀也红了眼眶,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踉跄了几步,勉强抓着茶案,在一旁的木椅上坐稳,掩面而泣。
陈远思没想到皇帝竟比自己哭得还委屈,一时间他再哭也无用,索性重重叹了口气,劝慰叶倾怀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叶倾怀抽泣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陈远思,道:“陈阁老,朝臣不听朕的也就罢了,内阁总还有你在当家,他顾世海终归有所忌惮,朕也能放下心来。但是如今这后宫中都是他的人,禁军都敢把朕伤成这样。”
叶倾怀说着,指了指自己包扎起来的左肩头。
“下个月他女儿再一入主中宫,陈阁老,你说朕还能有一日安睡吗?”叶倾怀面上话里,都是对顾世海敢怒不敢言的愤恨。
“陛下,顾阁老的心思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刚登基的时候,他新修府邸,那时就曾闹出过一件事被呈报了内阁。”
陈远思缓缓道:“寻常百姓家的石狮子都是脚踩绣球,只有宫中的石狮子是脚踩鼎炉,以示陛下是天下九鼎之主。但顾阁老新建府邸时,他府门外的石狮子却脚踩着鼎炉,若非工部及时发现,上表弹劾,他这大逆不道的心思,便当真是路人皆知了。”
这件事叶倾怀倒是第一次听说,想来当时她刚登基,且没有亲政,这件事才没有闹到她面前来。
陈远思此时拿出这件事情来说,便是想暗示叶倾怀顾世海的野心远不只一个皇后之位,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筹谋许久了。
“陛下,老臣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今次承天门的事,您实在是太冒失了。陛下尚无子嗣,怎可拿自己的性命如此儿戏呢?”陈远思说得痛定思痛。
他确实万万没有料到皇帝会亲自提剑杀出宫城,单枪匹马地去拦禁军。
当时初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时都惊得愣住了。
陈远思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事情没见过,但是皇帝带头造反的事情却当真是闻所未闻。
更何况在他的印象中,皇帝不过是个无心朝政的孩子。
若他知道皇帝会如此冲动,他绝不会坐视着皇帝自己将自己送到顾世海的嘴里任他鱼肉。
如今他追悔莫及,一方面恨皇帝行事鲁莽,一方面恨顾世海不按规矩出牌,竟然要提前完婚,一方面又恨自己托大手软,把到手的肥肉弄丢了。可惜无论他再怎么后悔,如今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陈阁老,朕但凡有人可以倚仗,也不至于如此孤注一掷。无奈陈阁老先前卧病,朕派人去请过几次也请不到,朕当真是无法可施了啊。”叶倾怀叹了口气,懊悔道,“可惜了令孙女,朕对她确实是心有灵犀一见如故,唉……”
“陛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陈阁老请讲。”
“陛下可能将老臣的孙女一并纳入宫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