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因为你及时赶到了。”
萧濂想起当初嘴硬不肯回京的自己,内心愧疚万分:“皇祖母她人呢?”
“她醒了之后召集了几个大臣,现正与他们商议如何善后呢。”
萧濂躺不住了:“夫人,我能起来吗?”
李瑛“扑哧”一声笑出声:“行啦,你这个劳碌命,真是一点也闲不住。”
萧濂步入御书房时,太后正与几位大臣争得不可开交,萧濂眼尖地发现太后在不自觉地揉太阳穴,他立马站到太后身后,帮她按摩舒缓头疾。
许嬷嬷走后,太后的头疾似乎发作得更厉害了。
“濂儿,还好有你在。”太后欣慰地拍了拍萧濂的手背。
萧濂很想劝她歇一会儿,可是他知道她不会答应。如今的大凌,风雨飘摇,若她这个当太后的再不出面,大凌就真的要乱了。
几个人在御书房中争执了整整一天,口水都讲干了,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不对外透露皇帝真正的死因,只说是病死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两派各退让一步,两人均不处以死刑,而是改为流放边疆。
因此冯宝宣读的这份懿旨,是朝廷各股势力互相博弈的结果。
太后坐在珠帘后睥睨朝堂,声音苍老却不失威严地说道:“是哀家的旨意,众爱卿认为有何不妥?”
几个领头的大臣不吭声,其他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都没站出列。
太后满意地看着堂下安静的众人,道:“冯保,接着宣读第二道旨意。”
“是。”
“先帝尚未立储便猝然崩逝,念皇八子萧沐人品贵重,孝悌恭俭,必能克承大统。著继位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这下大臣们简直炸开了锅,皇八子萧沐今年才九岁!一个垂髫小儿,如何能继承大统?!
太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你们的疑虑哀家都知道,八皇子年龄虽小,但自小聪慧,哀家已着忠亲王萧濂、镇国公张达以及太傅贺龄三人辅佐其左右,相信不出几年,他必能独当一面。”
这下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来,因为太后点的三个人,萧濂不必说,镇国公张达是曾经四皇子的势力,而太傅贺龄则一直是大皇子的后盾,这三人一起辅佐新皇,可谓是不偏不倚,哪一派都没话说。
接下来,太后又颁布了一连串的懿旨,包括先帝的丧礼、谥号、陪葬,对这次宫变中立功之人的提拔奖赏等等,可谓是事无巨细,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一日的早朝,足足上了近三个时辰,有些大臣们走出太和殿的时候,双腿僵硬地差点儿都迈不开步子。
当然,最累的当属太后,萧濂扶着颤颤巍巍的太后到暖阁中坐下歇息后,他忍不住劝道:“皇祖母,您这身子怕是不能再劳累了,接下来的事,您便放心交给我们吧。”
“好孩子,哀家就是想管,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大凌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皇祖母放心,我必当尽心尽力辅佐新帝。”
“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你去陪瑛儿吧,哀家累了,歇一会。”
萧濂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谁知萧濂在太医院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李瑛的人影,正担忧之际,王太医回来了。
“王爷,王妃出宫去寻李大人了,命老臣您跟说一声。”
原来如此,萧濂这才想起她回京的目的,被这么一折腾,她至今还没见着家人,萧濂赶忙策马朝李府去。
长宁街上停了好几辆马车,李府和宣平侯府的门前都站满了人,一眼看去,都是熟面孔。
李瑛正要帮着赵敏益将大包小包的家当重新搬进李府,忽地手上一空,李瑛错愕地转过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胸膛宽厚的男子。
“夫君?!”李瑛惊喜地叫出声。
“姐夫?!”李瑄脸上的表情比李瑛还要惊喜,他一把拉住萧濂的袖子:“姐夫你快来看我新练的招数,可厉害了!”
“你先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再说。”
“我马上去!”
萧濂满意地将这个不识相的小毛孩打发走,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将李瑛揽入臂弯中,问道:“怎么出宫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瑛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密,扭了扭身子,道:“你跟太后忙着朝中大事,我帮不上什么忙,更不想给你添乱,就想着自己先出宫安置爹娘了。”
“怎会是添乱?本王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给岳父岳母搬家。”
李瑛觉得好笑,她一笑,那对好看的浅浅梨涡就露了出来,一双眼亮晶晶的,看得萧濂一时失了神。
“好啦。”李瑛将萧濂推开:“我们再在这里杵下去,都可以当门神了”
萧濂这才回过神,赶紧帮忙将东西搬了进去。
李瑛双手得空,终于如愿以偿地抱过了钻在马车里,将方才的一切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的恰恰。
“恰恰~”李瑛亲昵地拿下巴蹭了蹭恰恰的头,“有没有想我?”
“喵~”恰恰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句。
“真乖,我也想你。”
走到一半的萧濂听到这段对话,脚步就跟灌了铅似的,他转过身看着恰恰,眼神里满是酸意。
谁能想到有一日,堂堂忠亲王,会吃一只猫的醋。
另一边的李桓和曹启山回到熟悉的府邸,心中感慨万千。自先帝病倒后,两人为躲避朝廷纷争均告了一段长假,整日在府中练字钓鱼,提前过上了告老还乡的日子。可若不是太后派来的人将他们另行安置,他们也很难在这场动乱中全身而退。
比如以曹启山的身份,不站队四皇子是不可能的,可看看华国公和其他几个权贵的下场,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曹启山想想就汗毛倒竖。
李桓呢,大皇子三番五次向他示好,若不是女儿有言在先,他可能真的被大皇子的表象给欺骗了,到最后几个大皇子的心腹文臣还不是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说起来,李府和侯府能够安然无恙地渡过这一劫,简直是不可思议。
只有李瑛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她逆天改命的结果。
当她得知萧淳没有继承皇位时,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亲眼见到爹娘和阿弟之前,她的心都无法完全放下。
在去寻家人的路上,李瑛的脑子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万一这一局中她有哪一步走错了怎么办?万一中途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办?万一到了那里,发现爹娘和阿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办……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李瑛站在那间小宅院前,看着朝她飞奔而来的阿弟,旁边还跟着一只恰恰,爹娘就站在院中朝她笑着挥手时,她真觉得这是一副最美最美的画卷。
真好,这一世,从遇见萧濂开始,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李瑛看着忙忙碌碌的家人们,手中抱着恰恰,鼻子酸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