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豪饮了一碗,这才坐下。边上坠儿瞄她一眼道,“掌柜的今夜可要回言府睡?一会儿喝醉了,可要人来接?”
“言雪庵今夜回不来,我便也不回去了。正好与缃叶睡一屋,好好说说话。”晏晚晚笑睐着坐在身旁的缃叶,满眼满脸的笑。
缃叶听了两人的话,却是纳罕又难掩欣喜地望向晏晚晚道,“你们和好了?”
晏晚晚淡淡“嗯”了一声,抬手抿了抿腮边卷翘的发丝,“也就.也就那样吧!”
她这副模样惹得缃叶和坠儿都是忍俊不禁笑了笑,只坠儿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贯无忧的笑容陡然淡了两分,“掌柜的,言先生是不是要忙郑家的事儿?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晏晚晚点了点头,“是要忙那事儿,至于到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不过左右这几日应该是腾不出空来管我,我正好与你们亲亲热热一处,等他空了来接便是。”
缃叶看她眉间恣意,可见这些时日过得不错,与言徵之间好像也渐入佳境,心中高兴,便也笑了起来。
坠儿眉间反倒笼上了几许轻愁,“掌柜的,你懂得多,那郑家可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吗?那会怎么样?会被杀头,或是流放吗?”
晏晚晚看着她蹙了蹙眉,“你怎么好像对郑家的事儿格外关心的样子?前些时日在船上,我也听见你在问萧嘉禾。”
坠儿微怔,下一瞬倒是坦然道,“我与郑五爷好歹也算有点儿交情,舔着脸也勉强算是朋友,自然关心。”
正靠坐在墙边闭目休憩的晋武侯睁开眼来,一双虎目灼灼,看着那走进来的人,身后有人抬来了一把椅子,他敛袍坐下,铁制面具后一双眼睛幽幽抬起,望向晋武侯,手一抬,手中是一卷明黄龙纹的诏书。
“掌柜的说的是。”坠儿点头,果真不再追问,可面上的笑容到底不如从前那般无忧无虑。
沉重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道玄黑的身影伴随着幽幽烛火走了进来。
那嗓音隔着面具,加上刻意为之,显得有些发闷,语调虽是不疾不徐,但许是被这诏狱的阴寒所浸,竟也透着森森冷意。
缃叶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一笑。坠儿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她老子是个烂赌鬼,又爱喝酒,赌输了、喝醉了,回家便是对着娘儿几个拳打脚踢。偏她那娘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只知道心疼儿子。坠儿这闺女在她眼中便是个赔钱货,若非坠儿运气好,十岁那年就被她卖给一个死了儿子的富户家,配了阴婚了。那年,刚好是晏晚晚和缃叶到上京的头一年,因缘际会遇上这丫头,晏晚晚给了坠儿家二十两银子,救下她,留她在春织阁做工。
“晋武侯,喑鸣司奉命彻查你私炼兵械一案,陛下说了,让你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至于能否面圣,陛下届时再定夺。晋武侯,陛下待你,已算礼遇,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这孩子几乎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比之亲妹妹也不差什么,这转眼,坠儿都及笄了,翻过年便是十六岁了,可不当真是大姑娘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晏晚晚转而问起,“坠儿家那事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