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起初还没有明白,听到后头骤然醒悟过来,望着他的神色,亦是一瞬复杂。
这样的话费老夫人爱听,当下脸上笑开了。
“既然有了盘缠,咱们就不必去扬州了。”谁知言徵却是道。
晏晚晚耳廓悄悄一热,板起脸道,“终有一日,我是要光明正大叫回这个名字的。”
言徵深深望着她,眼底漾着波光,又是江南三月的春江水岸,“好。”一个字,却是铿锵的承诺,价值千金,掷地有声。
“小鱼。”言徵轻唤着,那两个字从他唇齿间轻吐而出,似是含着无尽的缱绻缠绵,“倒当真生动鲜活,很衬娘子你。”
费无忌一脸的颓败,双肩垮着,一言不发将小夫妻俩送到了府门外。这才望着晏晚晚,红着眼圈,切切道,“小鱼姑娘,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莫要忘了费某。”说着又是一瞥言徵,带着两分狠劲道,“若是有人对你不好,你便来寻我,我.”后头的话,没有说出,他狠狠一瞪言徵,在哭出来之前,扭头奔进了费府宅门。
“萧小鱼。”她应道,“我义父取的名。”
“待得来日费兄大婚,我与娘子若得空,定来讨一杯水酒喝。”言徵亦是跟着拱手一揖,笑意盈盈的,嗓音温润,让人如沐春风。
晏晚晚“.”从以前便知道这位费兄是个感情丰富的,却没有想到居然丰富成了这样,实是让人.叹为观止。
两人在镇子上买了两匹马,改走陆路,绕过扬州,直取镇江。
镇江,这是晏晚晚长大的地方。自从十三年前离开之后,却是头一回回来。离那里越近,她便越是沉默,言徵也并不多言,知晓她心中近乡情怯的感受,遑论,只怕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在镇江一带,那个地方,娘子很是熟悉,所以,怕是还要劳烦娘子带路呢。”言徵笑微微道。
沈南烛是镇江人,因而,萧衍从朝中离开之后,便择了镇江定居。
他们家的宅院修在城郊,占地不算小。除了三进的院落之外还有大大的一个荷塘,夏日里,她和萧让没有少在水里扑腾,划船、捉鱼、摘莲蓬、捡野鸭蛋。另还有一大片果林,种着各色果木。晏晚晚记得最清楚的却就是书房旁那一棵有些年头的桃树,每到春天时,开出满树的,粉蒸霞蔚,美不胜收。他们常在树下对弈、闲话,或是被萧衍和沈南烛指点功法,笑闹声不断,皆是当时只道是寻常之事,如今却都成梦幻泡影。
立在那破败的院门前,晏晚晚觉得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一步也挪动不得。
这宅子本就在城郊,加之当年死了不少人在里头,后来又有官府出面自是就荒败了下来。站在这院门外,都能瞧见里头荒草曼生,断壁残垣,都快能演聊斋了。这不是她记忆当中的那个地方,一眼看去,就觉双目生疼,那疼还直直窜进了心底,针扎一般,让她瑟缩难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