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进底舱了。”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轻盈恍若雨燕, 腾挪穿梭在水浪之中，在人滚进水里之前，一把拎住那人后领，将他拽了回来。

雨与风浪俱来，兜头泼洒，甲板之上乱成了一片，船不知为何颠簸得更厉害，风雨声中好似有人惊声喊道，“船怕是撞上河底暗礁了。”

船颠簸得更厉害，只有手把着床沿、椅扶才能勉强稳住身形。外间的风声、雨声，还有浪声大得惊人，听在耳中只觉心弦剧颤。这样的天气行船, 可是大大的不利。

他们俩亦是湿了半身，回去草草擦洗了一番，换上衣裳，便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砸在舱顶上。

“是掌柜的。”坠儿扯着嗓子喊道，“陆大人放心，掌柜的水性很好，有她去救言先生定不会有事的。”

雨下起来了。

“小心！”陆衡惊声喊道，可他左右两手一手抓着萧嘉禾, 另一手抓着坠儿, 根本无法分身去救。

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倾斜，边上不知是喑鸣司还是船工的汉子被打倒，整个人顺着倾斜的船身往下滑去。

到得陆衡和萧嘉禾跟前，先是朝着萧嘉禾匆匆行了个礼，再望向陆衡时，神色间更多了两分惴惴，“陆大人，这一带都搜索完了，并没有找到人，您看……”

哪怕他们两人轻功绝世，在浪头里尚能如履平地，可冲出去时，却见风雨之中船帆摇摇欲坠，甲板上的人浑身湿透，看样子是要下帆，可风里浪里雨里连站稳都不易。

船身晃来荡去，四处皆是水。他们刚换好的衣裳，顷刻间又湿透了，此时却也全然顾不上，连站稳都成问题。

陆衡站在岸边，身上的衣裳还是昨日那身，满是泥浆，如今虽是干了，却是皱巴巴贴在身上。他却也顾不得，发丝还束在头顶，却也有些散乱地贴在额前鬓角，衬着他一双冷沉的双目，登时有种黑云压顶，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晏晚晚顾不得这些，只忙着不住地救人，直到一声惊呼传进耳中，“言先生！”

浪很大，入了水里，晏晚晚便真如一尾鱼，这上好的水性也是被逼着练成的，关键时候，却成了求生之技。她自会了水，便从未怕过，这是头一回，她竟心生惧怕，怕的也不是水，而是怕那个据说畏水，入了水中，半晌未曾寻到踪迹之人会有什么不测。

河里有来回的船只，上面皆是人。有如陆衡一般，浑身狼狈的，也有那些穿着官府的衣服，看上去尚且光鲜亮丽的官兵。

一个身穿官服的人疾步而来，头上的官帽因着他的步子歪斜了一下，他只来得及匆匆扶着，便又继续朝着陆衡小跑而来。

“看什么看？找不到再去找啊！我可告诉你们，雪庵可是柳大学士的得意弟子，今回是受我之邀特意随我一道来江南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们谁也别想好过。”不等他说完，陆衡就是沉着嗓怒喝道。

“正是。言先生的夫人是本公主的至交好友，此次随本公主一起南下游玩，却出了这等子事。你们若是不给本公主尽心尽力地找，本公主便治你们个护卫不力之罪。”萧嘉禾亦是上前帮腔道。

那些个当地的官员吓了个够呛，忙不迭又招呼着人继续沿途寻找。

心里却嘀咕着，昨夜风大雨大，浪也大，这人被卷进水里，若没有及时浮上来，说不得已经被卷进水底去了。这一带都找了个遍，没找着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说不得什么时候才浮上来，又从何处浮起来，偏偏这实话这些贵人也听不进去，这真是……要了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