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偌大的御书房内,言徵直挺挺地跪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哪怕是跪着,亦是腰板挺直,风雨不摧的模样。
那头,那些黑衣蒙面人却好似听见了他们二人的耳语一般,当先一人扬声道,“姑娘,陛下请你入宫一见。”
这些个黑衣蒙面人居然个个都是好手,晏晚晚被围在其中,哪怕手中伞挥舞如飞,剑气如潮,一时间,却也是难分轩轾。而且几个回合之后,她便觉察出不对,这些人并没有下死手,可见,并不想杀人。
“唔”不远处某人一身闷哼,晏晚晚回头,就瞧见了邵钰手臂上被利刃割开了一条口子,血浸出来,将他身上的赭色官服颜色染深。
马儿一阵嘶鸣,突然扬蹄乱奔起来,晏晚晚惊得回头,还好瞧见邵钰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动作虽然有些失了风度,但好在有惊无险。收回视线往边上一个逡巡,晏晚晚这才注意到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偏僻的死胡同中,而周遭则是个个目露精光的黑衣蒙面人。
晏晚晚双眸却是陡然一冷,不,只是不想杀她罢了。晏晚晚眼中的怒火和杀气被邵钰臂上浸出的血点燃,她突然不再用灵巧避让,反而不管不顾地直冲上去,冲着那些利刃,无畏无惧,无避无让,招式间大开大合,有鲸吞天下之势,那些人果然避讳着她,出招之间就有所迟滞,高手对招,这一瞬便是要命。
“臣并未确定她的身份,何况,她是臣妻。”言徵语气仍是和煦平缓。
“看来,你早知她与宁王的关系了?”延和帝按揉着额角,望着言徵,眉心紧蹙。
晏晚晚将他一拉,两人四目相对,晏晚晚的一只手已经探进了衣袖里,摸上了里头藏着的短匕刀柄。
他蓦地一拍御案,咬牙道,“雪庵,你可知宁王与骁龙骑是何罪名?”
女子提刀立于艳阳之下,发丝微乱,一双含着杀意的眼睛比之日阳还要灿灿。
“知晓。”言徵终于开口,语声曼曼,语调从容,“谋逆、叛敌。”
言徵没有说话,可那沉默在延和帝看来,便是承认了。
晏晚晚双眸忽闪了两下,“伤没事儿吧?”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你明知她的身份,只因她是你妻,你就可以包庇她了?你这算什么?以权谋私?那些教你护国爱民,忠君不二的圣人之道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居然……”延和帝伸出食指虚点着言徵,怒极反笑道,“你居然还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对朕这般说?好啊,真是好得很,你这是拿捏朕舍不得罚你吗?”
“臣不敢!”言徵嘴里说着不敢,面色却仍是沉静从容,身姿笔挺如松。“臣终究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尽忠乃是本分,可臣亦是凡夫俗子,亦有自己的私心,在与对陛下尽忠没有冲突的前提下,亦想保全自己的私心。晚晚是我妻,身为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办法保全,又何以立足于世?”
延和帝听着这些话,望着面前的人,神色几变,眼底的怒意却是一点点被怔忪所取代。
“那……若是有一日,你的忠心与情意无法两全呢?”延和帝默了半晌,幽幽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