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遽然一僵,按在腰刀上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僵硬地扭转过头望向身后。
邵钰将这般思绪压在眸底,抬手作了个手势,让他的手下先行而去,却也并未近前,与晏晚晚隔着几步的距离,遥遥而望,“言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难道在娘子眼中,我是个这般胆小的?”言徵挑起眉梢,“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我心坦荡,不惧鬼神。”
“之前有水鬼索命,这会儿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消失不见了,这庄子还真是处处透着邪乎。”
“萧让!”他身后却是骤然响起了一声呼唤。
晏晚晚心中掠过万般思绪,话都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拐了个弯儿,“方才听人碎嘴,说是昨夜从小院儿里逃出去的那个匠人坠了崖,却在崖下失了踪?”
两人目光一触,没有多发一言,又各自收回了目光,邵钰便是撩袍,转身大步而去。
“这里可是出了人命,夫君倒是不在意。”晏晚晚笑笑扬眉,倒没多惊讶。
“娘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注意到她打量的目光,言徵轻笑着问道,一双眼仍如三月的春江水岸,和煦温柔。
“秦会长如何想我不知道,不过,我倒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娘子呢?娘子觉得如何?”扶着她一道迈过门槛,言徵步履微顿,转头笑睐着她。
说这话时,言徵弧线分明的下颚微微扬着,清淡的眉眼间难得地染上了两分倨傲,有些笑傲风云的样子。
“若是娘子当真喜欢这里,明年夏日,酷暑难耐时,咱们再一道来小住两日。”言徵轻声笑应。
“是!刚刚送来的密令,这里的诸多事宜已经由喑鸣司接手,咱们可以回家了。”言徵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转过了身,慢慢踱开了步子。
“我也正打算回去。”言徵握住她的手,目光往方才邵钰离开的方向一瞥,“刚才那是邵大人。”
晏晚晚还是立在那处极致的风口,带着荷香的风撩动她的发丝与裙摆在风中飞舞,她望着他,嘴角浅勾带笑,眼中却晶莹闪烁,含着泪。四目相对中,她如瓣般的唇轻轻蠕动,又唤出了那个名,“萧让,是你吗?”
又来了,又是那样的眼神,百转千回,复杂难辨……让人心中莫名焦灼。
言徵携了她继续往前,准备去他们昨夜暂歇的那处厢房,叫上缃叶和萧嘉禾她们,一起回轻梦小筑去收拾一番,然后便准备下山了。
晏晚晚在他目光之下,倏然展颜一笑,眸子里好似有光影流转,生机勃勃,明媚非常,“当然,不虚此行。”
邵钰看着她,面上僵硬的神色点点皲裂,望着她的眼中,似有茫然,再起惊疑,慢慢熏红了眼角,喉结上下滚动着,只是还不及说出什么来,他耳根一动,眼角余光随之往某个方向一瞥。
这模样倒更是好看了!晏晚晚心口跳得厉害,晕染双颊,笑着回道,“好啊!那我便等着沾夫君的光了。”
言语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那间厢房前,正要拾阶而上,骤然听得里头一声“哐啷”的巨响,两人对望一眼,便忙疾步而入。
到得里头却是愣了愣,屋内用来格挡的那扇屏风歪歪斜斜倒在一边,而缃叶则撞在上面,正抚着一面肩膀,目露痛苦之色。
边上一脸怔愣的萧嘉禾见到他们,蓦地一惊,难掩心虚地将双手藏到了身后,讷讷道,“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而已,哪儿知道她就摔了?我……我怎么知道她真是弱不禁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