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奚亭不是没有醉酒过。
身处在它们这个行业之中,喝醉酒乃家常便饭。
喝进医院更是常事。
只是如同今日一般,不常见。
江意看着被方池和关青二人扶进来的傅奚亭,呆愣了几秒:“这是喝了多少?”
关青将傅奚亭放到江意病房的沙发上,鬓角的汗水哗啦啦的往下淌。
六月,残夏。
距离七月只剩一日。
傅奚亭烂醉如泥的瘫在沙发上。
眉头紧蹙,颇有些嫌弃。
“太太,警卫室那边来电话说两只猫跑到山林间去了。”
傅奚亭上楼之后,见江意仍旧在睡梦中,且眉头舒展,往日紧绷模样荡然无存,周身防备卸下来之后整个人被一群柔光环绕着,不设防的像个孩子。
护士点了点头。
余光瞥见素馨向着自己而来时,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如何?”
好似人间烟火无法将他拉下神坛。
可直至江意再睁眼,已是临近五点的光景。
傅奚亭看了眼身旁的方池,示意他将人带下去,男人见此,瞬间万分惊恐。
可即便迫切,也会害怕。
“乖乖,我喝多了,”傅奚亭蹭着江意的脖颈,娇软的话儿顺着嗓子就出来了。
临近晚餐时间,佣人都在后厨忙碌着,江意并不知道东庭高层回来,是以刚睡醒的人毫无形象的穿着家居服赤脚下楼,刚准备往餐厅方向而去,隐约间听到有人的低叹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刚出院,别那么劳累,”傅奚亭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江意。
前几日说要给他们缩减工作量的人,三五日不到便食言。
这其中的不忍有良心上的过意不去,亦有些许情情爱爱夹杂在里面。
江芙那日,穿着一身白色运动短裙,尚未走进,就听见傅奚亭身后跪着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求饶。
七月一日,江意出院回到豫园。
江意浅笑了笑。
天神回归到了现实生活中。
走上那个位置的人都知道,有些酒是推不掉的。
这些历历在目的场景像极了毒药。
护士急忙过来搀扶着邹茵,邹茵夫妇在医院呆了这么多年,且在学术界有一定的成就,医院上上下下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的都知道这二人,且这二人平日里对待下属与病人极其友善,在医院人缘自也不错。
他哼着儿歌哄着正在流泪的妻子。
“太太若是担忧,我让人上山去找,”素馨察言观色一番,又联想起自家先生最近将人捧在手心里的态度,不敢怠慢。
他亲吻着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背脊,哼着歌谣哄着她入睡。
原本擒着江意臂弯的掌心缓缓的松了半分,顺势将人搂进了怀里。
下午从伊恬书房出来之后,便心神不宁。
与凡夫俗子共舞。
不过彼时是在豫园,潜意识里大概是知晓的,未曾有过多反应。
傅奚亭防备之心及重,江意是知晓的,起初住到一起的那段时日,这人每每夜间都会惊醒,而惊醒的原因只因她起身上厕所。
“我找的是妻子,不是合伙人,我不需要你懂事,亦不需要你明事理,宝宝,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不是有急诊吗?走吧!”
08年,江芙在工作上与傅奚亭有往来。
后者会意,离开住宅楼,带着警卫去了林子里。
男人微微弯身,亲了亲她白皙的面颊,睡梦中,江意似是有所感觉,唔了声,拉高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迷迷糊糊抬眸之际,病房的玻璃窗上映入一张熟悉的面孔,江意浑身一僵的瞬间傅奚亭虽未曾回眸,却也透过窗玻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可现如今——
盯着他瞧了许久,而后叹了口气,心里颇有些无奈,本是不想管他死活,可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生病,他又哄又抱,到了自己这里,不好太过分。
男人见自家爱人久久未曾回应,微微抬起额头凝着她,带着询问性的嗯了声?
江意这位才敛住心神,点了点头:“我知道。”
……
“罢了,为了只猫劳民伤财不至于,”江意悠悠回应,伸手端起刚刚放下的杯子,继续漫不经心的喝着水。
自沪州回来,夫妻二人感情逐渐升温,傅奚亭连日来寸步不离江意身旁早已让东庭集团诸位老总叫苦不迭,前有老总们体检结果不太理想,后有傅董撂摊子不干,这东庭近乎群龙无首。
今日……为何?
邹茵慌乱的擦干净泪水,抚开小护士的手:“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江意颇为不悦拧了拧眉,大抵是回来没有看见两只猫心情颇为不悦,可也知晓它们性子野,到也没说什么。
江意淡淡的晒笑了声:“不会,我没那么不讲道理。”
傅奚亭其人,似是分毫未曾受影响,长身而立,一身白衣的他洁白的如同一朵尚未沾染鲜血的彼岸,妖艳夺目。
本是醉酒的人这会儿酒醒了了七八分,兴许是睡一觉之后好了些,又兴许是江意的功劳。
江意不知道到底是傅奚亭喝多了,还是自己喝多了。
这是傅奚亭啊,是那个掌控全局杀伐果断的傅奚亭啊。
江意跟着关青一路行至草坪时,远远的便见傅奚亭身后跪了一个人,男人西装革履,从衣服的质感来看这人应当身处高位,发型梳的一丝不苟,如果不是他此时的动作和瑟瑟发抖的身子,江意会以为这人是傅奚亭的左膀右臂。
三点四十五分,傅奚亭搂着江意的手被压的发麻,微微动了动,本就未曾进入深度睡眠的人也略微惊醒了。
邹茵未曾进来,江意未曾开口。
言外之意:“不差这一日。”
“会生气吗?”傅奚亭嗓音嗡嗡。
江意嗯了声。
邹茵靠着墙,微微阖眼,泪水顺着眼角而下。
吴江白等人除了抽烟叹气,便是无奈摇头。
彼时有人正在汇报工作,只见这人看了眼手表而后蹭的一下站起身,跨大步离开了会客室,惊的众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