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珠拿过镯子,左右瞧了瞧,道:“好漂亮的镯子,瞧这水头,真是漂亮,一定价值连城吧?”
今天苏三把她当了一整天的空气,顾拂云还以为这人转性了,不敢造次了,原来还在这儿等着她。
最后还来一句:“表妹就成全我吧。”
其他人被彭玉珠的眼泪弄得心有戚戚,便有人开始对顾拂云道:“算了吧,也就是一个镯子罢了。”
彭玉珠不过是“你有钱你就得帮助我”的我穷我有理的典型。
顾拂云整个人就不好了,这才恍然想到,之前拿镯子给她戴时,周围并无人,而这姓彭的,显然就是个小白型的人物。
彭玉珠还在泣不成声,不时添上一句:“表妹既是伯府的嫡女,又是县主身份,还有那么好的姻缘,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这镯子就不能送我吗?”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对于表妹来说,这镯子不过是诸多宝贝中的一个。可对我来讲,却是救赎和希望。表妹肯定不知道,我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长这么大,连个镯子都没戴过,也就是些银的,就是戴个金的也不过是空心的,细的可以当头发丝的那种。帝都柴珠米桂,样样都要好的。原想着,有了表妹这个镯子,倒不至于让人嘲笑寒酸。”
彭玉珠见顾拂云不说话,以为对方已被自己拿捏住了,又继续营造声势哭泣。陈燕也跟着帮腔,看似劝解,实则把顾拂云推到更加尴尬的境地,给吧,自己憋屈,要回来吧,又是小气,毫无同情心。
在锦山别苑发生的事,林雪也闹了个没脸,几乎羞于见人。又因往死里得罪了大舅母和表妹,她在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外祖父看在眼里,只是语重心肠地道:“人往高处走,乃人之常情。损人利已,无可厚非。若只为损人,不能利已,便是愚蠢。今后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在行动之前,仔细思量得到的利益,是否足够支撑所失去的。反之,那就少说少做。有时候,保持缄默,也是一种自我修养。”
彭玉珠也不喜陈燕,又在顾拂云耳边倒了不少小道信息:“好像有言官弹劾武安侯,说他宠妾灭妻,苛刻妻族孤女。武安侯颇为爱惜羽毛,便只能捏着鼻子同意让陈氏进门。陈氏这才得重新抖了起来。”
以苏三目前的名声,比当初的自己可好不到哪儿去,可谁叫人家有个简在帝心的老子呢?武安侯还真是个官场常青树,虽然妻女四处得罪人,可人家就是有办法屹立于朝堂。
看着又重新抖起来的苏三,顾拂云很是心塞。
“顾五,你说句话呀?这镯子你到底给还是不给?”苏三乐死了,总算能报得大仇了。
彭玉珠却一脸惊讶地道:“妹妹之前不是把镯子送给了我吗?怎么现在又要要回去?”然后一脸委屈地道,“好姐姐,做人可不能这样啊,姐姐怎能出尔反尔呢?”
顾拂云有些不豫,不过想着自己可不是那种为了脸面就不好意思追讨的人,也就同意了,并交代:“千万别弄坏了,我就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镯子。一会儿记得还我。”
这陈燕不愧是顾拂云看好的资深小白,一出口,就吊打彭玉珠这种半路出家的白莲。
苏三更是露骨:“不就是一个镯子吧,瞧你这小家子气。就给她吧,何至于此。”
顾拂云犹豫片刻,便把镯子撸了下来,递了过去。
看对手吃瘪的滋味,真的太美妙了。
顾拂云就更加奇怪了,以武安侯的权势,怎么可能因为言官弹劾就这么轻易妥协?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明所以的小姐们也就围了过来,有的说,既然人家现在反悔了,就得还给人家。
彭玉珠咬着下唇,一脸楚楚可怜地道:“表妹,你刚才明明说好的,说送我镯子做见面礼的。怎么现在又要拿回去了?表妹你这样岂不让我空欢喜一场?还是表妹觉得我不配戴这镯子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虽然林雪也讨厌顾拂云,恨不得踩上一脚,但想到外祖父的话,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看着这二人的唱念作打,顾拂云双颊通红,在外人看来,就是给气红了。
此时的顾拂云,算是四面楚歌。楚楚可怜的彭玉珠,亲自挽袖子上阵已带胜利微笑的苏三,无人注意时则带着得意讽笑的陈燕,以及其他不时添砖加瓦的小姐,和主人杨八姑娘的和稀泥。
顾拂云垂眸,心下已有了成形的主意。
她拿出洁白的手帕,忽然放声哭了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我怎的这么命苦啊……”
众人全都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