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大姑娘在这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反正吃亏的是她。自己不但没有任何损失,心想事成不说,还得了那么多银子,值了。
顾拂云回了贴子,下午王大姑娘就登门了。
一身莲青色绘枝宝相贡缎长褙子的王景芹,梳着流云髻,两枚镶珍珠的青金簪,珠头链作饰,小巧的丁香耳饰,打扮朴素中,于细节处,又彰显精致,非常符合诗书传家的文艺气息。只是神色憔悴,
眼皮略显浮肿。
双方客套了几句,相互就座。
王景芹一这与顾拂云讨论最近的天气,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内的摆设,八折乌梨木彩绘金鱼戏水立屏,把会客室和起居室分隔开来。她们都坐在靠壁的罗汉床上,中间隔着个几子,摆着一套梅凌寒的粉彩茶皿。窗台前放了个高几,放着一尊冰裂纹的青色妆窑觚立,插着一大蓬粉色、紫色、红色的木芙容。清一色的茶漆家具,整洁大方。窗台下,放着一个大理石桌岸,桌上累了几本医书,零星摆放着各类画纸和小物件。落地罩挂着淡金色的绡帐,银杏叶的窗帘钓坠着深紫色的流苏。罗汉床边靠着墙根处,放着个矮几,白色汝窑尊里,插着黄色腊梅,含苞欲放,争艳吐蕊,呼吸间,清香扑鼻。
门缝处,一只雪白大鹅正在那啄自己的羽毛,脖劲上吊着个金赤小吊牌和银黄色的流苏。
顾五的院子并不大,却是单独成院,正中三间正房,带两个耳房外加三间东厢房。院子里一颗碗口粗的枣树,院墙下种满了仙人掌和各色耐寒卉。透过明亮的琉璃窗户,还能瞧到庑廊靠近抱厦处设的灶台,几个小丫鬟围着一个胖丫鬟正在灶台前忙活着。能在屋里服侍的丫鬟,无不穿金戴银,衣饰明亮。
王景芹垂眸,打量自己青碧色的贡缎彩袖,这样的面料,与顾五身边叫青娟的丫鬟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甚至人家身上的刺绣都比自己的精美。
人人都说顾家厉行节俭,是因为没什么家底之故。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大多与事实不符。顾家这样的节俭,对王家来说,已经是奢华了。
想到自己那逼仄狭小的屋子,再看人家姑娘,不但拥有一幢独立院落,还能呼朋唤婢,好不自在。
王景芹呷了口茶,道:“这是什么茶?口感醇正,回口有甘,还有股清香味儿。”
顾拂云笑道:“这是武夷茶,上回宁和县主庆生,让我包了些回来。我平时不大爱喝茶,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完呢。您若是喜欢,一会儿让我给您包点儿回去,也算是借献佛了。”
偷偷瞄了眼青娟,不由莞尔,这丫头容貌比不得青鸿的天生丽质,却喜欢巧梳妆俏打扮,发间的三叉分心蜜蜡珠,身上的红地紫荆刺绣比甲,鹅蛋青的汗巾子,勾勒出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月白色的紫荆刺绣月华裙,以及灰鼠皮的短氅。发髻上用针线串起来的丁香串倒也把脸儿衬出了几分颜色。人靠衣装,果真不假。精心穿戴后的青娟,比尚书家的王大姑娘还要亮眼几分呢。
最最打脸的是,二人穿的衣服,虽然款氏不一样,但都是杭绸面缎。
王景芹捧着茶杯,从青娟身上移回目光,赶紧道:“多谢您了,但不用这么麻烦的。”然后又轻声问,“听说,姑娘与苏家退婚了。”
顾拂云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王景芹咬了咬牙,放下茶杯,道:“我今儿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特地来向姑娘道歉的。”
顾拂云不可置否地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