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伯见陈家请来了这么多先生,还腾出一座客院来给几个孩子读书,已经感激不尽。
又见他们还给一人配了个小厮伺候起居,连忙推拒:
“贤弟,他们在家都皮实惯了,洗衣洒扫那都是会的,怎么能要人伺候?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几个少年中最大的叫长松,他看着站在身边笑得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的小厮,也是一脸通红:
“是啊族叔,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就不用这些小哥们伺候了。”
小厮们年纪也都不大,十几岁的小伙子,在陈家五六年了。
他们都是当年江南水灾后流离失所的孤儿,被陈家买回来的时候年纪最小的那丫头才三岁。
现在跟着二房的恬姐儿。
陈家给他们吃穿,还请先生教他们识字,教他们明理,所以这些小厮一个个看着比外头普通人家的少爷们还精神嘞!
这会儿他们跟长松几个站在一块儿,还真分不出来谁是主子。
当然,这些小子对主家的忠心就不必说了,昨儿个门房一招呼的时候,抄着家伙跑得最快的就是他们了。
这会儿老爷和大爷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几位老家来的少爷,怎么能被退回去呢?
不等大爷跟老阿伯解释,长松对面站着的小厮咧着嘴笑道:
“老爷,小的们可不仅仅能帮少爷们打理起居洗衣端饭呢!我们还能陪读,有事儿还能帮少爷们跑腿儿嘞!”
“少爷们那都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把时间耽搁在这些琐事上呢?小的帮少爷打理房里,少爷也好用心读书不是?”
陈阿伯有心想说他们在家里读书的时候,农忙还要帮家里干活哩!
难道这就是大家族培养家中子弟的不同之处吗?
陈阿伯心中反思。
开始思考回去后,是不是也让族里那些快要考试的孩子们安安心心备考,不要让生活的琐事扰了学习……
陈琢林也道:“阿伯放心,给他们配人也不是叫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这些生活上的小事还是得他们自己打理,只是初来乍到,府里府外都与陈家村多有不同,身边有个熟悉内情的人跟着家父也好放心。”
听他这么说,陈阿伯这才放下心来:“那就麻烦贤侄了……”
陈阿伯在上京只待了四天,见孩子们都安顿好了,抽空跟陈彦之父子交谈过两次,跟他们说了如今族里的情况,得了些话,便怎么都要回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半程水路半程陆路,星夜兼程,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好不容易才歇缓过来,陈阿伯却又要回去了。
不仅是陈家人极力挽留,就连长松几个都有些不舍。
陈阿伯语重心长地交待他:
“你们都是一族的兄弟,长松你为长兄,平日里多照看弟弟们,若有什么难处便去寻族叔和族兄们。”
他这几日看着,陈家父子都很繁忙,但府里下人的态度就代表了主家的态度。
无论是那几个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厮还是平日里洒扫的下人,对他们都极为客气,并未因为他们从汝南乡下而来有半分轻视。
但陈阿伯仍是有些不放心。
“你族叔一家为族里做了这么多,你们兄弟平日里便好生读书,莫要被这上京的迷乱一时眼,给你族叔添乱,晓得不?”
长松几个眼眶微红,有些哽咽的点了点头。
长松道:“阿伯你放心,我会看好他们的。”
其他几人也跟着保证:“我们会好好读书,不给族叔添乱的……”
到底是头一回离家,唯一熟悉的亲人也要回去了,留下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上京。
陈阿伯交代完了几个孩子,又拜托了陈家父子,这才坐上陈家专门租来的马车踏上了归程。
族里也在等着他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