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以后不要对我行礼了。”
申屠婵笑了笑:“礼不可废,殿下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出来时天都快亮了,下面的人却告诉他申屠婵冒雨来了通州。
喜欢一个能做主的人也有弊端,就是太能做主了,根本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什么事情。
姜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那日母后跟你说了什么。”
申屠婵没有说话,她其实心里早准备好了姜澜来兴师问罪,毕竟她确实拿捏着姜澜来威胁皇后了。
这样也好,他也该断了心思。
姜澜上前一步,他身上清冷的香气钻进了申屠婵的呼吸,逼的申屠婵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他才有些洋洋自得的道:“你也喜欢我。”
不是疑问,而是一句直白的陈述。
申屠婵忍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平静的解释道:“殿下,只是给皇后娘娘个台阶下。”
姜澜没再逼她,退回了椅子上坐着:“我从来不怜惜贵女,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总想着能够对她好一点,温柔一点,结果她却想着终身不嫁,看来这温柔也要分人,我喜欢的姑娘,也跟我一样,不吃温柔这套。”
申屠婵被他说的脸上的笑都僵了。
姜澜放缓了声音道:“为什么不想嫁我?不是喜欢我么?”
他目光直白,又带着些侵略的看着申屠婵。
申屠婵叹了口气,她不再那样退避三舍的样子,而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最后看着姜澜道:“殿下,我不会。”
这话说的姜澜十分疑惑:“不会什么?”
申屠婵最后看着他道:“不会喜欢一个人。”
姜澜没有说话,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申屠婵移开目光道:“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喜欢的人相处,如您所见,我跟冯婴如很好,跟宝庆郡主也很好,可是我心里从来不要求她们为我做什么。”
“这么说您可能听不懂,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您知道我为什么只害魏王,而没有教训教训宋惊鸿吗?因为我不想去试探人心,如果我害了宋惊鸿,郡主心里会毫无芥蒂吗?未必吧,但是我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我可以为了宝庆郡主忍让宋惊鸿,就算是冯婴如,假如有一天,有人以冯家人威胁她,让她害我,哪怕被害死我也一点不怪她,人有亲疏远近很正常,而我选择的也从来不是相信她们,我相信的只是我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信任,如果没有背叛,只能说明是背叛的砝码还没有加够。但我是个人,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在世上,既然我喜欢她们,便可以痛快的把背叛我和杀戮我的机会也一并给她们。”
她在姜澜严肃的神情里道:“但是,殿下,您不行,我无法接受有一天被您背叛,或者杀死,虽然我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姜澜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简单粗暴的说法。
不信任任何人,只是粗暴的选择哪些人可以背叛和杀死自己。
这种沉重的认知,根本不是姜澜一句轻飘飘的‘我不会背叛你’就能解决的。
申屠婵不信他,就像她觉得宝庆郡主没有跟她翻脸,只是因为在利益的天枰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跟她正面冲突,而她也没有真的弄死宋惊鸿。
她绝不试探人心,因为她已经坚定地认为,人心经不起任何试探。
她内心只会觉得他姜澜也是,在利益的天秤上,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姜澜也只是目前喜欢她,心爱她。
申屠婵看着他不可置信又有些委屈的神情道:“殿下,我内心里也会觉得,皇后娘娘若是将屠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呢?或者十年二十年之后我年老色衰,智慧褪去呢?您还是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许多事情不是我努力,我用智慧或者武力就能解决的。我信任一个人最后的办法就是回避冲突,我不想看着殿下背叛我,这一切最好的答案就是不开始。”
为了得到内心的安全感,便先回避,先丢掉,先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