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心

米勒必须在一开始就找准方向。谈判如同淋浴，方向转错，水深火热。

“报复吧。”梅姨迟疑了，说出来自己都震惊了。

“好。”米勒的语调毫无波澜，他不想透露出任何道德倾向。他从包里拿出昨天豪斯给的财产清单，问到，“这是您和丈夫所有的财产了吗？”

“是的。”

“你们有婚前协议，或者婚后有没有书面约定过，财产各自所有或者部分各自所有？”

“没有。”

“我在清单上看到的资产，包括持股公司在内，都还是比较健康的，你们或者旗下公司，有大额债务吗？”米勒同时也看向了律师。

“应该没有。”梁律补充，“梅女士和丈夫财产中，价值最高的是胜坤集团51%的股份。其他大部分的股票都是以收益权利为主，也相对比较零散。”

“对方律师给出的方案是什么？”

“对方认可均分财产。将大部分房产、基金、股票、艺术品等有稳定收益的资产，拟给付梅女士。”梁律快速翻看纪要，“估值大概在10个亿。”

果然，离婚是道算术题。

豪斯感叹，米勒用一晚上就把整个财产清单背下来的吗？——

“梅姨，你对当前的分割方案满意吗？”米勒问道。

她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米勒说道：满意，但不够劲儿。从法律和道义的角度而言，挑不出问题。可是，依然感觉不甘。

他换了个问法，“或者，你有期待的方案吗？”

米勒看着梅姨，她突然松懈下来。身体和电脑很像，在重启和等待响应的过程中，除了嗡嗡的背景噪音，无法输出任何有意义的讯息。

梅姨调整了一下坐姿，米勒感觉喉头一松。她想说点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

然而，梅姨什么都没说。

静默的时光就在这样在四个人中流淌，只有杯子里袅袅升腾的热气在提示此处不是静止画面。

——

梁律开口说话打破了此刻的沉默，“从法律的角度而言，王先生一方，就是梅女士的爱人，给出的财产分割方案还是比较合理的。”

他看了一眼梅姨。

“因为目前给付方案的资产价值，还是比较稳定的。今后无论梅女士想要生活或者投资，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

米勒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嘬了一口。明前龙井。清甜可口，入口柔和清香。无味胜有味是龙井的最大特点，可是喝起来还是有些淡淡的苦味。

“梅姨，你还想挽回这段婚姻吗？”

“着火的老房子，我要他干嘛？”她从静止中醒来，笑道。

行至人生半途，本以为明白自己要什么，不会再因为得失成败而焦虑。梅姨的迷茫，恰恰证明了她不知道怎样的选择才能让她放下半生的缘分和回忆。

既然她不知道怎么做问答题，米勒决定给她选择题。

“梅姨，我有两个方案，准确地说，是一个方案的两个停止点，你可以选择随时喊停。”

梅姨、豪斯和梁律，三人都看向了米勒。

“这个方案是：你丈夫提出的方案的反面，也就是说，主张胜坤集团股票为核心的分割资产，或者至少包含胜坤集团一半的股票。”

梁律率先开口，“米先生，我不是很理解。作为生物医药企业，胜坤集团虽然最近几年确实发展很快，股价表现也比较健康，但是一直以来，这个行业的发展不太稳定。从资产安全性的角度而言，有些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