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良久,似水首先打破宁静,坦言挽留:“兄长,今晚就在竹舍住下吧,待明日雨停再回去。”
若木听罢,却显得焦虑、羞涩,内心的情绪似乎有些晦涩难言,似水蹙眉:“兄长可有难言之隐?为何这副神色?”
若木紧盯对方眼眸,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说道:“那今晚就叨扰贤弟了。”
沧海忍不住嘿笑出声:“快点挑明吧,也不枉我顶风冒雨、深夜爬树。”听到他说得辛苦,烛曌又将天罗伞扩大一倍,将外界寒气尽数阻断。
夜阑时分,窗外风雨未停,窗内榻上,和衣而卧的两人各怀心思。
一个在想:为何他今日神色古怪,少言寡语?
另一个却在黑夜中目光炯亮,审视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若木兄长,脑海中浮现出离家前的画面:
十一岁的奈何,静坐在妆几前:‘家里也有夫子教习,我不想去仙都上学。’
身为大祭司的母亲在为她束发:‘你若不去,便坐实了扈国君无后的传言,依制四方邻国可瓜分其疆域民众,扈国子民将沦为邻国的奴隶……奈何长大了,得学着为国分忧。’
‘可、可是我怕瞒不住身份,反而连累你们……’
回想近年来的通灵占卜,大祭司忧思忡忡:‘傻孩子,为娘左右不了扈国前景,但隐去你的真身还不成问题。’
她望着铜镜中的奈何,束起发髻,压上巾帽,娟秀内敛的女儿就变了气质,大祭司取出一枚系有法绳的不规则玉牌,戴在女儿脖子上。
‘这块‘万象璞玉’带有法咒灵脉,可以掩去你的女身,于外界看来,你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名少年,非大能者不破真容……瞧瞧!咱们扈国少主长得多俊俏。’
十一岁的少年,垂头不语。
‘对了,你爹在仙都的至交有个小儿子,年岁与你相仿,今年十二,那孩子足月时我还抱过,胖乎乎的小手摸着我的肚子咿咿呀呀,待我返程时才发觉怀着你,你说你俩是不是很有缘分?他也在学宫听教,正好同你做个伴。’
铜镜中的奈何对娘亲淡淡一笑,七分妥协掩去了三分不甘,心道:他“呀”他的,与我何关,隔着肚皮哪里就来了缘分?
大祭司又道:‘君主元妃涂山氏,是位得道狐仙,我母族与她颇有渊源,如若能拜入她的门下,飞升天人,或许扈国的将来就有希望了。’
……
似水躺在竹榻上暗自叹息:数年来,隐藏女身情非得已……只怕与兄长共处的时日无多,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
窗内,两位少年似是睡去,窗外,急得俏皮顽神抓耳挠腮。
烛曌看沧海在树枝上磨来蹭去,不解道:“你乱动什么,久坐不适吗?”
“对,心急如焚!榆木疙瘩两个,白瞎了这么好的夜光。”
烛曌暗自叹气,心道:何时你也能替我急上一急?
为了缓和对方的暴脾气,明空山主只能轻松调侃:“应该说,昼短苦夜长,为乐当及时!”
沧海白了烛曌一眼,又狠狠撞了他腿脚一下:“老不正经,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损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