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潼城西郊。
一队车马正在小路上缓缓而行,潼城太守刘著带着亲眷家仆百来人压着二十余辆马车向西而去。马车被一层层的油布盖着,生怕人瞧见里面的物件,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这是带着家产举家迁居。
颇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刘著得意洋洋地坐在高头大马上,随着坐骑的颠簸晃着身子,走了一天,他脸上丝毫不见疲态,甚至还有些兴奋。
虽说是在潼城做了几年太守,可他是日日在杨万堂鼻子底下讨生活,如履薄冰,反倒不如这会自在。
这哪是逃难啊,这是朝着霁月光风之处前行。
“老爷,亏了您高瞻远瞩,提前在雍州置了宅子,不然这日子,我们往哪逃都不知道。”管家凑上来,乐呵呵的道。
“乱世嘛,得看清楚点,谁早做打算,谁就活得长远。”刘著笑着说到一半,呷了下嘴,举着马鞭对着管家扬了一下,作势要打,“你再说一个逃字,我就让你自己滚出去逃去。”
“是是是。”管家配合着刘著的动作躲了一下,陪笑着连声称是。
刘著也不在意,朝天一拱手,说道:“我刘著饱读诗书,想当年奉圣命来潼城做太守,也算是踌躇满志,要护一方百姓太平。可城里面坐着个杨万堂,我这个太守算什么啊。”
刘著说到此处,有些不忿又有些失落。这话不止管家常听,刘著的妻妾子女哪个都能倒背如流。
“太平时候,百姓怕着他,富户供着他,一箱一箱的金银日夜不停的往他府里流,潼城谁知道有我刘著这个人啊。如今潼城遭难了,死也得他杨万堂先死。”
刘著此时很是幸灾乐祸,管家也跟着应和。
再不多时就能出了潼城界,西去雍州,一路上早就打点好了。带着这些金银,下半辈子做个富家翁,他已逾不惑,早不图什么少年抱负了。
刘著这还做着美梦,突然就听前方一声断喝。
“嘿!老子在这守你一天了!怪不得你跑得这么慢,逃命还带这么多东西!能不慢吗。”
随着这一声,火光骤然亮起,刘著这才看清楚,远处乌压压一片全是兵马。他以为是怀阳军杀到了,吓得勒马就要调头回去。可车马众多哪里来得及。
不消片刻,兵马就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刘著定睛一看,刚才出声的人玄甲黑袍。可怀阳军是银甲啊,他来不及细辨,潼城附近玄甲的只有一支。
梁州军!
刘著念头转得也快,翻身下马就跪倒下去,哭嚎道:“将军啊!怀阳军占了潼城,潼城告急啊!”
一边说,一边还把手伸到背后,示意管家也跟他一起,不一会就跪成了一片。
梁州军为首的正是老赵,笑呵呵地看着刘著:“这还是第一次有太守给我跪,要不你再磕个头,让我再高兴高兴。”
刘著一愣,温宗将军他曾远远见过一面,英姿飒爽,当世豪杰,不是这个样啊。他抬起头看了老赵一眼,怯声道:“将军说笑了。”
老赵把刘著扶起,问道:“刘太守,你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对方又提自己名号,那定然是识得自己,刘著道:“我……我这是,带家人去省亲。”
老赵一咧嘴:“别去了,跟我们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