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之双眸盯着苗弘手里的画像,宛烟顺着大人的视线看过去。
没错,画像上的人是杨真。
“二年前,女儿突然出现在玉缘堂,我已经认不出她,孩子的长相全变了,可是我知道是她,女儿手腕上有一块手指大的胎记,她现在很好,做了生意,有很多银子,她说了,她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就带着我离开京城。”
张天祥回忆起这些,苍老落寞的脸上显出一丝神采,“是啊,多好,孩子又回来了,又这么出色,那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可是她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受这么大的磨难。”
张天祥再也压抑不住愤怒和悲愤,大哭起来。
苏季之缓缓站起身,走到苗弘跟前拿过画像,走到张天祥面前,打开来。
“伱看看,这是你的女儿吧?”
张天祥不可思议地睁开眼,揉了揉,宛烟的画像里,杨真束着发髻,穿着利落张扬的红衣,画上的女孩那般神采奕奕,眼中也有对着世间的控诉。
风雨更猛,张天祥嗫嚅着,“可怜的孩子,这是我那可怜的孩子,我庆幸她经历磨难还能勇敢地活下来,也希望各位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孩子。”
“武福山和齐万财是她杀的?”
张天祥想摇头,苏季之目光如炬。
“说不定熊宝跃也是她杀的吧,我看过卷宗,说什么坠崖身亡,薄薄一张纸不足以说明他都经历了什么。”
“苏大人已经查出真相?”
“还有什么真相?”张天祥这么问,苏季之已经知道此案,杨真是凶手无疑。
“他们为什么会死?真儿为什么要杀他们?”张天祥浑浊的双眼中突然透出愤怒,“因为他们该死,无论他们死多少遍,死多少回,他们都该死。”
宛烟震惊地听着这些话,从这个脸色苍白的老人口中说出。
恨到什么程度,会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想提,一提那个名字,就想让那个人承受千刀万剐呢?
苏季之返回座位。
宛烟想到武福山和齐万财的死亡现场,已经预感到,真相定会让人揪心。
“十年前,真儿十九岁,正是烂漫的年纪,我在玉缘堂帮工,她时常出入那里,帮我打磨玉石,出点让我改进玉器样式的点子,她是个聪明孩子,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我想她会很幸福地成家,成为娘,而我,会有个孩子整日围在我身边。”
房间里落针可闻,没人说话。
多年的破案经验已经让苗弘和聂方深知,真相就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杨真受到了伤害,并且用十年的时间抚平伤口。
她在复仇,用她的方式让所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为她的人生讨回一个公道。
张天祥望着跳动的烛火,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平稳,“也是这样的大雨夜,真儿在玉器打磨间帮我处理一块石头,那晚我喝了点酒,早早回家休息……”
老头的眼泪顺着眼角一颗颗滑落,“我为什么要喝酒啊,把真儿一个人留在那里,后来齐万财来了,熊宝跃来了,他们把真儿锁在打磨间,他们是畜生啊,整整三个时辰,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武福山也来了。”
没有人说话,噼啪的烛火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心在滴血。
“直到第二天真儿醒来……什么都没了,天塌了,可怜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十年,我竟然还在这里,蒙在鼓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