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大声说完,昂着下颌挑衅地看向宛烟。
“教坊司官妓”这五个字,她咬得又大声又狠戾。
周围人纷纷侧目。
宛烟手捏香帕,最不想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最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往偏偏在这个场合被提及。
武安侯夫人最先反应,她拉住宛烟冰冷的小手,看向小姑娘,“敏阳公主有所不知,宛烟早已脱离奴籍。”
女孩冷哼一声,满目不喜,“那又怎样?还不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官妓就是官妓,到什么时候都是任人戏耍的玩意儿。”
宛烟看向敏阳。
她不认得这个公主,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这个被武安侯夫人换做公主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可是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恶毒又冷血。
是什么让原因让这个本是妙龄的少女浑身充满戾气?
宛烟身后聚了一些人,大家听到声音围拢过来。
议论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毫不掩饰地指着她,嘴里发出笑声。
“天啊,这种人怎么能参加秋茶宴?”
“怪不得她一个人,穿的还是苏锦,可是教坊司的官妓怎么能有这么多钱?”
“我听说罪臣之女才会进教坊司,也不知她祖上犯了什么错,她现在还有脸来参加秋茶宴……”
最不堪,最不想提及的伤口被揭开,宛烟反倒释然了,“是啊,你说得没错,我是教坊司官妓。”
全场哗然。
宛烟淡淡看向众人,这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夫人,倒还不如教坊司那些小姐妹真诚。
宛烟端着小脸,面带笑容,“我在桐山府两年,有幸摘得头牌,我不止长袖善舞,琴棋书画也精通,现如今脱离奴籍,在京城经营一家书画斋,如果各位有需要,敬请光临。”
武安侯夫人拉紧宛烟的手,用力捏了捏。
“还有,我得武安侯夫人赏识,也有幸为京城好几位夫人设计衣裳,大家看到我身上的饰品,也是我亲自设计并委托工匠师傅打造。”
宛烟缓缓摘下槐头簪,“这款簪子在桐山府已经卖到二百两银子,如果各位感兴趣,宛烟愿意为各位夫人小姐量身打造符合各自身份的饰品,头簪千千万,独属于你的却是独一无二。”
全场鸦雀无声。
“官妓又怎么样?我爹是宫廷画师薛安,阴差阳错被流放西北,现如今皇上已经恢复了他的画师身份,我呢?就是这样被充入教坊司。”
想起过往,想起与大人相遇,宛烟倒觉得在教坊司与小姐妹相处的日子也有美好。
“我一没偷二没抢,教坊司的收入上缴国库,用于军饷和民生,请问各位,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也想衣食无忧,也想生活在爹爹的宠爱下,爹爹流放西北,死在路上,我还能怎样?”
宛烟笑着说出这些话,声音却几度哽咽。
这就是她心中所想,现在她释然了,官妓又怎么样?
她已经脱离奴籍,她有银子,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她还有大人在身边。
环看文和宫里这些人,宛烟想到四个字:道貌岸然。
武安侯夫人身边的老夫人最先鼓掌,“太好了,你们谁都不许和我抢,我先声明,今日从这文和宫走出去,我约了宛烟姑娘两套秋衣,谁再敢说那些诋毁宛烟的话,就是和我镇国公府作对。”
敏阳公主气得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