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桐山府衙内。
武安侯爷端坐在内堂正中,黑着脸盯着苏季之。
“谢谢侯爷特意跑这一趟,天气炎热,苏某惶恐。”
“既然惶恐,你就应该听话,老夫武将出身,看不得你们文官这些扭扭捏捏的作态,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朝堂中,苏季之向来独善其身,并不与人亲近。
任职大理寺卿期间,秉公执法,从不看人下下碟。
他知道朝堂中很多看他不顺眼。
他像一块石头,稳稳地坐在大祁律法公正的位置上,绝不徇私舞弊。
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同时也让一些人心生敬意。
武安侯就是其中之一。
老头年过古稀,一身正气,也是朝堂上唯一敢指责皇上的人。
现在他从京城赶来,坐在这里,只为求他一个答案。
苏季之确实心底不安。
这个不安不是敬畏强权,而是武安侯爷能为了皇上亲自来桐山府。
“侯爷,苏某被贬桐山府是皇上的命令,圣旨不可违。”
“休要用这些托词搪塞我,圣旨不可违?那皇上下旨让你回京,你又为何不遵旨?”
苏季之:“……”
“别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因为这些事我也经历过,你定是认为你为朝廷鞠躬尽瘁,为什么皇上最后否定了你?”
老头呷了一口茶,幽幽说道;”皇上是天,我们是臣,哪有臣子和皇上生气的道理?皇上贬你,是因为你让他没面子,这还用说吗?“
苏季之无言以对。
”现在皇上让我来说情,你还要拒绝?还要摆出这个态度对待我?“
苏季之刚要开口,被武安侯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什么诛九族之类的话,现在我就问你,你是朝廷命官,应不应该效忠皇上?”
“应该。”
“皇上贬你,你生气吗?”
眼见苏季之又要脱词,老头用手杖敲敲地面,“你老实说。”
“确实有想法。”
老头笑了,“这是实话,我爱听,想我二十多岁时跟着先皇平四方,当时没少出力,可是回京论功行赏的时候,先皇偏偏忽略了我,我这个气啊,也是和你一样闹脾气。”
苏季之想说,我没闹脾气,我是提出更改律法被皇上否了,他不高兴才贬我,这是什么道理?
武安侯接着道:“现在想想,皇上坐在那里位置有皇上的打算,就拿诛九族来说,皇上没想过废除吗?也想过,但是真正做起来,可不是一个决定那么简单。”
苏季之态度诚恳,武安侯渐渐也缓和了语气。
思索片刻,老头再次敲敲手仗,沉沉说道:“就拿老夫当年平边境来说,如果不斩草除根,哪怕留一小股力量也会死灰复燃,逐渐壮大,边境百姓民不聊生,被迫离开家园,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必须斩断异族势力,还百姓和平,这有什么错?”
“这没错,但是不应一概而论,我就问问侯爷,教坊司里的罪臣之女都是怎么来的?”
武安侯一时语凝。
“所以苏某只是提出这个想法,皇上可以从长计议,更改律法也代表皇上真正想惩治作奸犯科之人,这么想,我还是认为我没有错。”
老头看着苏季之傲娇地挺直身板,脸上露出笑容。
“你说得对,你没错,那就是皇上冲动了,现在他后悔了,想让你重回大理寺,你回不回?”
老头直言不讳,苏季之不知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