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之眼神坚定,满目决然。
田婶在他即将跨出院门时,柔声喊住他,“苏大人,姑娘平安回来是福气,大人也要注意身体,一夜没见,大人胡子长了。”
苏季之浅笑,他想说,昨日宛烟摸过他的胡子,他还想留着重温那种感觉呢。
“会的。”苏季之说完,迎着初升的太阳,昂首挺胸走向光明。
宛烟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发现田婶守在她床旁。
大人已经走了。
田婶听到动静,放下纳鞋的竹篓,笑着摸上她的额头。
“我看看,一点都不热了,真好,姑娘醒了,气色也好多了,饿不饿?渴不渴?”
“没事。”宛烟试着发声,竟然听不出说了什么。
宛烟遗憾笑着,指指嗓子。
田婶会意,拿过药和水安慰她,“姑娘经历了一场劫难,老话说得好,……什么什么必有后福,来,先把药喝了,咱们慢慢说。”
宛烟咽下汤药,喝下水,透过铜镜看向自己时,惊得不敢相信。
她像一只炸毛的兔子。
衣裙污浊,发丝凌乱。
“这……我……”就是这幅鬼模样躺在大人的床上?
“田婶,快,我要洗漱!”这一段话说的倒是清楚,田婶听清了。
“姑娘快别急,这些苏大人都安排好了,厨房正在烧热水,衣服我也给姑娘备好了,大病初愈这些晦气的东西咱都不要了。”
宛烟猛点头,再看床铺,被褥上面除了泥点还是泥点。
宛烟涨红了脸,大人昨夜是怎么照顾她的?
直到泡在浴桶里,宛烟还没从懊恼中走出来。
太丑了,简直太丑了。
大人就这样对着她的这张脸照顾了一个晚上。
宛烟捂住脸,把自己缩到浴桶里。
水在头顶散发着热度,没脸见人了,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大人?
田婶在一旁乐不可支。
“姑娘别烦恼,我看苏大人喜欢得紧,早上我在院子里遇到他,大人胡子拉碴,也和往日不一样,大人看起来高兴着呢。”
宛烟回想昨晚,大人躺下没多久便发出鼾声,想必她失踪,大人一夜未眠。
“对了,苏大人早上说让你这阵子住在这里,宛烟,你怎么想?”
宛烟的脸腾地红了,都怪水太热,觉得浑身像冒火一样。
“我没答应苏大人。”田婶拿过皂角递给宛烟,目光慈祥:“我知道姑娘与苏大人彼此有意,但是姑娘,别怪田婶多说一句。”
宛烟抬起脸,洗去灰土,露出芙蓉一样娇俏的容颜。
“我和姑娘相处这么久,把姑娘当成自己的孩子,苏大人虽好,在姑娘这里,毕竟没有名分,姑娘孤苦伶仃,我希望能有个人真心把姑娘放在手心里。”
宛烟鼻头酸涩,她明白了田婶的意思。
“我知道姑娘不会怪我多嘴,咱们教坊司的姑娘走出去的也有几个,柳芽算嫁得好,杨公子待她不薄,可也有甘愿做小,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宛烟点头,她知道田婶为她好,小姑娘盈着双眸,没有马上说出感谢的话。
田婶欣慰地拍拍宛烟:“那就好,我知道姑娘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我的意思,伱与大人来日方长,苏大人能看重姑娘,便是姑娘的福气。”
宛烟一心离开教坊司,说实话,并没有田婶所言想这么多。
这一刻,宛烟悟到田婶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与大人是两情相悦,但是以后呢?大人当真不介意她的身份向所有人昭示她是他的心上人?
她的官妓身份,大人现在不介意,将来呢?
所以宛烟想通一件事,她与大人之间,在名分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能跨过那条不该逾越的底线……
(本章完)